將鑰匙交給新來的小房客,房東大媽一邊下樓一邊嘟囔:
“高三了還自己出來租房,也不見有家裏人幫忙搬搬行李,怪可憐的。”
剛放學的兒子在旁邊:“我們班也有個同學,今天剛被家裏趕出去住了。”
大媽嘖了一聲:“高三還趕走?父母怎麼想的?”
“聽說父母離婚,他爸住到他繼母家,他寄人籬下還手腳不幹淨,偷錢被繼母小兒子看見,就把人兒子推水裏去了,繼母忍無可忍,把他趕出家門,這人還賴著不走,他爸直接把行李箱給丟到了學校,我們全校都知道這事。”
男生吃了顆放在桌上的草莓,補充道:“叫張鈺。”
女人看了看合同上簽的名字,上麵也寫著這兩個字:張鈺。
同一個人?
幾乎話剛一說完,那小房客就從樓梯拐角處出現,竟不知是何時下的樓,到了門房,三人麵麵相覷,張鈺卻像沒聽見那些話一樣,蒼白的臉上露出些笑容。
他帶了口罩,擋住了半張臉,隻能看到露出的眉目清秀,笑眼彎彎,手裏拎著兩三個小禮品袋子。
遞給了大媽一份:“給阿姨的見麵禮。”
裏麵是些不貴的小甜品。
伸手的時候假裝不經意拉開袖子,故意露出手腕上價值兩千塊的手表。
還真是他。
等人走了,房東的兒子才嘖了一聲:“神氣什麼?戴多少錢的表不還是住出租屋,說不定還是偷的。”
大媽則是直接把禮品拆開,掏出裏頭的東西,很有少女感的包裝,看得出用心,她自言自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手腳不幹淨,看著也不像有壞心眼。”
“他就這樣子,綠茶嘛,很會討好人,看起來好相處,其實是和你炫耀呢。”
上了年紀的大媽不懂這些,招呼他兒子晚飯送點醬魚段過去。
張鈺重新回到樓上,把行李收拾好,手表摘下來放進桌麵的盒子裏,才打開了手機。
和甲方最後的消息,是轉賬記錄。
他給對麵又發了條消息過去:“已經搬進來了,他就在我隔壁。”
等待回複途中,點開了對方的微信頭像,又看了看朋友圈。
就像房東兒子說的那樣,他被家裏趕出來了。
因為賴著不走,還被親生父親將行李箱送到了學校,張鈺不接,他父親便重重一扔,行李箱被砸開,裏頭的衣服都散了出來,在走廊被人圍觀,鬧得整個學校都知道。
太丟人了。
但這已經不是張鈺第一次經曆這種丟人。
他重生了,上一世就已經被趕了一次,當時的他選擇了回歸家庭,死皮賴臉地求著家裏人原諒收留他,在卑微討好中度過了高中,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學,卻因為繼母小兒子的連累,死於一場意外。
再次睜開眼睛,他重生在了十七歲。
這一年,張鈺被冤枉推繼母的小兒子入水,繼母非要把他踹下泳池去過夜,拉扯的過程中對方的指甲在他臉上深深挖了一道,傷口又深又長,竟是直接留了疤,他被迫帶上口罩。
能夠依附的親人已經去世,張鈺沒有能投奔的親戚,窮困潦倒,走投無路。
他有嚐試過說明情況,是邢雨星自己沒站穩,但也許是綠茶的形象過於深入人心,沒什麼人願意相信他,他親生父親也沒有替他說過一句話,事後更是直接將他趕出了家門。
張鈺還記得上一世是怎麼一遍遍打電話道歉,跪在那些人麵前認錯,祈求邢雨星說出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