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言給他蓋了很薄的被子,把冰箱裏的菜都拿出來,魚和肉放到水池裏化冰,餘下的都拿出來一點點摘幹淨。
等到都弄完了,他還在睡。
她就撐著下巴,看著他。
很近的臉,甚至能看清睫毛。
他似乎是想要翻身,在沉睡中明顯簇起了眉心,很不舒服的樣子。童言猶豫要不要把他拍醒的時候,他已經醒過來。
“是不是腿疼?腰胯疼?還是哪裏不舒服?”她湊過去問他。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從沙發上坐起來。
有那麼些睡眼惺忪,看著她身邊豐盛的晚飯食材,故意看了她一眼:“家裏要來客人嗎?”童言向臥室看了眼,發現很安全後,馬上摟住他的脖子,笑眯眯邀功:“我要給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冰箱裏本來存了三天的菜,今天都被我掏空了。”
“這樣很浪費。”
“就這一次,”她看他的表情,隻好說,“好吧,一會兒我把多的都放到冰箱裏,等到明後天再吃。”
他隨手把被子疊起來,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
她卻忽然像是想起什麼,從廚房的一個隱秘的角落裏翻出個存折,交給他:“這是我賣房子後,用來給奶奶看病的錢,還剩三十幾萬。”
他接過存折,翻著看了眼:“我這裏還有些存款,不用擔心。”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要你幫我存起來,”她想了想,開玩笑說,“存在你自己的銀行戶頭裏,如果花完了,隻能靠你來養家了,如果還沒剩下,就算幫我奶奶存的養老錢。”
自從奶奶生病後,爸爸隻來過兩三次。
手術前那次還很緊張,真的陪了大半夜,聽到她說要賣房子的時候,最是積極主動。她開始還覺得驚異,甚至有些感動,難道真的是患難見真情?可等到第二次來的時候,就開始很有主見地準備分配賣房子的錢。
多少投入股市,多少投入期貨,甚至是多少用來買福利彩票。
仿佛錢真的瞬間能生錢,一切都不再是問題……
結果自然是徹底鬧翻,父親走之前始終反複重複的話是:我要去告你。
幸好她不論如何被罵,都緊緊守住這些錢……
“要不要我建一個聯名戶頭?”顧平生沒有繼續追問她原因,把存折遞還給她,“明天去辦?”“不要,”她很快拒絕,“單獨存在你名下。”
他好笑地摸了摸她的頭頂:“這麼沒有自我保護意識?”
她隻想著如何鑽法律的空子,保住這些錢。
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對著他,還要做什麼自我保護。
的確,這樣的回答,完全不像一個學法人的思維。
就連沈遙那麼無所謂的人,和男朋友合夥開網店也要像模像樣地擬個正式合同,雙方簽字。甚至還約定,如雙方分手,任何一方的女朋友或男朋友都不許插手店裏的事……兩個法律係的學生,為一份合同商榷了三四天,理智的不行。
“顧先生,你忘了?等到辦了手續,你連人壽保險的受益人,都是我的名字。”
她晃了晃右手,讓他看戒指。
不知不覺戴了這麼久,手指上都留下了很淺的一圈戒指的印記。她在醫院洗衣服時,怕戒指掉到水池裏,才初次摘下來,那是第一次看到手指上的痕跡。
當時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慘了,如果一直戴到五六十歲,豈不是會留下很明顯的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