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台這裏,是難得的平地。
很多遊客三兩靠著城牆休息,擺著各種姿勢拍照,顧平生擰開瓶蓋,喝了口水:“要我給你照相嗎?”說完,從褲子口袋裏摸出個輕薄的卡機。
她很快回了三個字:分手了。
然後收起手機,很是盡職盡責地伸手要相機:“我給你照吧,你是第一次來。”
兩個人就在推來讓去的時候,忽然有兩個外國的中年女人,笑嗬嗬用英語說要幫他們拍合照。童言還是第一次碰上不求人,反倒有人主動上前要幫忙拍照的,有些愕然,看了眼顧平生,他隻是笑著把相機遞給其中一個人,說了句謝謝。
拿回相機時,她掃了一眼,很有刪掉的衝動。
以前沈遙追星的時候說過,不要和明星站在一起拍照,簡直就是現實版的美女與野獸,覺對能讓你失落小半個月。現在她看到自己和顧平生的合影,也頗有些這種感覺,尤其自己那千篇一律的剪刀手。
顧平生接過來,背對著陽光仔細看了眼,倒是很滿意:“照的不錯。”
是你自己不錯而已……
晚上回去,顧平生特地給她開了收音機,教她怎麼調頻和音量後,讓她自己找些喜歡聽得節目打發時間。
其實這些陸北早就教過她,可看顧平生說的認真,她也就裝作不懂地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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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說完,她才點頭說:“明白了,老師你專心開車吧,我自娛自樂。”
車開上高速後,她隨手調到音樂台,開始聽新歌打榜的節目。
正是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就聽見顧平生叫自己:“童言,麻煩幫我看看手機,是誰找我。就在上衣右側口袋裏。”
她伸手,探進他衣服口袋裏,迅速摸到手機。
未閱讀短信1條。
如果要看是誰,就要閱讀短信。他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童言猶豫著,滑開屏幕鎖定,打開了整條短信。
TK,我記得明天是你母親的忌日,家裏的所有活動,我都幫你推掉了,安心休息。
平凡。
母親的忌日?
童言徹底懵了,明天是她的生日。
當然,顧老師是肯定不會知道的。如果沒記錯,當年的10月4日,就是兩個人在協和醫院第一次見麵的日子。原來,他媽媽真是在那天去世的。
“是誰?”他側頭看她。
童言把手機舉到他眼前。
“謝謝。”他掃了一眼後,又回過頭繼續開車。
沒有任何的異樣,從眼神到表情,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到下了車,他還是堅持把她送上樓。
樓道裏都裝的聲控燈,三樓和四樓的燈泡是壞的。兩個人走過二樓時,顧平生就刻意走慢了些:“我明天買兩個燈泡,我們趁白天把壞的換掉,要不然你奶奶晚上走,很容易摔倒。”
她想說不用,可四周黑漆漆的,說出來也沒用。
兩個人走到四樓轉角,終於借著五樓的燈光,看到了彼此的臉。
她停下腳步,對顧平生說:“顧老師就送到這兒吧,很晚了,你也該回去休息了,”她想起他剛才說換燈泡,馬上又補了一句,“我明天會買幾個燈泡回來,找隔壁鄰居幫忙換上就可以,不用麻煩你再跑一趟了。”
他的眼睛裏映著五樓的燈光,隻是笑著說:“沒關係,我明天也沒什麼事情。”
忽然,樓上傳來很輕的聲響。童言下意識抬頭,顧平生也順著她的動作,看向五樓。
有個人影就靠在牆邊,一聲不響地看著他們。
眉眼沒變,就連等待的位置,都沒有變。
以前他也是這樣。總喜歡站在這裏,給她驚喜。
那時他們愛的並不辛苦,除了要躲避學校老師的虎視眈眈,幾乎所有記憶都是甜蜜的。當時在學校最盛傳的早戀故事就是自己和他。
高中部的重點培養對象,初中部最讓人頭疼的學生。
最經常見到的景象,就是學校布告欄左邊是她競賽獲獎的喜訊,右邊是他打架的處分告示……開始他總在校門口等她,後來成績太差沒考上本校高中,他就每天放學騎很遠的路,來這裏看她。
“童童。”他終於開了口,叫她的名字。
每個人都叫她言言,惟獨他覺得自己該特別一些。
童言像是被驚醒,無措地看了眼顧平生:“顧老師,再見。”
顧平生笑了笑:“明天見。”
說完,轉身下了樓。
童言在樓下漸遠去的腳步聲中,鼓起勇氣走上樓,看著越來越近的人……不知道說什麼,安靜的讓人不安。
最後,她隻好不痛不癢地問他:“秋天還穿短袖,你不冷嗎?”
那一瞬他似乎想說很多話,卻因為她輕鬆的一句招呼,眉眼很快舒展開來:“不冷,生日快樂。”他遞出個銀色的盒子。
她沒有接:“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過節家裏發了太多的東西,我就開車給你奶奶送來幾箱,”他說,仍舊舉著那個盒子,“二十歲生日準備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