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傘高張,不落滴雨。
薑晴靠在唯一有些許涼意的牆麵上,悶熱的天氣讓她心情不佳,就算站在陰影裏也滾燙的地麵像是要將她整個從腳下開始熔化。
她將頭側了側,之前還被遮擋的視線這下剛好能看清高二(4)班內的場景。
講台上站著道頎長的身影,那人身材消瘦,能看出是學生的模樣,卻未著校服,而是穿著件白襯衫。對方背挺得極直,柔順的長發被束在腦後,發尾隨著動作而微微晃動。
大抵是不想被水漬沾濕,袖子被整齊挽起,露出因過於瘦削而顯得骨骼突出的手腕。
這是侯雪第二次擦這塊黑板。
薑晴無法理解侯雪這種明明是被迫幫別人做苦差事,卻仍精益求精的行為。
教室裏的兩台空調今早一起壞了,吹出的風對逐日攀升的高溫毫無作用,偌大的教室隻有吱呀作響的風扇在盡心運作。
侯雪用了將近一個小時來打掃教室衛生,薑晴就一直在外麵站著。
薑晴本身是計劃了一次偶遇,以此尋到借口和女主一起回家,緩和一下主配角緊張的關係。結果誰能想到現在整個樓層都基本空了,侯雪居然還在教室裏打掃衛生,甚至想將黑板擦第二遍。
這是薑晴穿進《等雪停》的第二天,也是她首次主動決定和作為女主的侯雪調節關係。
薑晴穿的角色算是個惡毒女配,侯雪名義上的繼姐。
之所以說名義上的繼姐,是因為薑晴的爸和侯雪的媽並未結婚,隻是搭夥過個日子。
原身在原文裏的戲份還不少,但主要是集中在侯雪學生時期,且大多是出來惡心主角和讀者。像是帶領全班孤立侯雪,或是有事沒事來找找茬,總之隻要薑晴一出場,準沒好事。
但今夕不同往日,薑晴她穿書了。
雖然昨天薑晴剛穿過來時做出的戰略是不惹麻煩且盡量不與女主接觸,但計劃總趕不上變化。
在學校觀察一整天後,薑晴覺得她如果真的準備推卸全身責任做個旁觀者,似乎有些不太人道。
就像現在,整個教室隻留侯雪一個人打掃,就是原身的手筆。
薑晴猶豫了會兒,走進教室。
教室裏很安靜,隻有風扇所發出的聲響混雜著窗外的知了聲,帶著股濃烈的夏日氣息。
侯雪的手一頓,轉身看向薑晴,也不開口詢問,表情看著並不驚訝,反倒極其平靜。
看得薑晴都有點兒不好意思。
侯雪的眼睛太幹淨了,幹淨到僅是被她注視就會感到自身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原身站在侯雪身旁大抵也是如此,隻是原身太過極端,想要毀了對方。
“別擦了,走吧。”薑晴不大願意和侯雪對視,將視線下移,停在那段因白襯衫而襯得更加白皙的手臂。
又細又白。
雖說美,卻怎麼瞧都算不上健康。
應該補補高蛋白,也許還有些缺鈣。
薑晴盯著人的手臂看了半天,倒也沒發現自己的行為有多麼詭異,末了還自顧自地點頭。
侯雪對自己這個繼姐表麵的示好似乎並不買賬,她幾乎沒有猶豫:“不了。”隻將視線多在對方身上停留了幾秒,就又繼續做起方才未做完的動作,不再理會。
薑晴被拒絕也不惱,甚至並不意外。
她做出無奈的表情,留下句:“早點回來。”就轉身離去。
侯雪並未對這句話有所動容,那樣子這句輕飄飄的話倒真像是陣風吹過去,過了無痕。
薑晴到底還是沒沉得住氣,回了下頭,隻見窗內侯雪的背影依舊優越筆挺,她勾了勾唇。
還真夠無情的。
其實薑晴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是很失望,畢竟原身做的那些事確實過分,加上侯雪的性子必然不會輕易接受這麼突兀的好意。
指不定侯雪還覺得她可能又在打什麼不好的算盤,必定有所圖謀。
薑晴就是怕這個所以一開始才會安排“偶遇”,但天地可鑒,她真的隻是想讓成天擠公交的女主坐次專車。
可惜對方不領情。
薑晴邊下樓邊想。
門口那輛熟悉的車還停在記憶中熟悉的位置,薑晴出了校門便徑直向車走去。
“二小姐今天這麼晚?”司機詢問一聲。
“嗯。”薑晴不鹹不淡地應了句,張口就胡編,“找老師問了幾道題,耽誤了。”
一路上薑晴無事可做,滿腦子都是侯雪的身影,努力轉移了會兒思維,最後妥協,索性任自己敞開了想。
原文從侯雪學生時期講起。
薑晴對《等雪停》這書的分類其實有些模糊,原文算是講述了侯雪人生的前三十年。
前十八年侯雪跟著逃離父親的母親寄人籬下,被名義上的繼姐處處刁難,後十二年她白手起家遇見貴人生活過得極度精彩,可直到結尾也還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