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奧多爾蹲在橫濱租界的巨坑邊緣,看著底下甚至找不到殘骸的焦土,覺得異能戰爭雖然結束了,但似乎是另一個開始。
隻要擁有特殊力量的人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破壞就不會停止。
那些人自詡是超人一等的,從人類中進化出來的“天人”,實際上也不過是愚昧無知的凡人在用不知誰給予的力量製造罪孽。
他對這個世界感到失望極了。
因此將動用一切手段去改變它,不惜踏過鮮血和白骨,不惜葬身於此道。
有一位從戰場上下來的幽靈,詢問他有沒有興趣跟對方成立組織。
對方是被雇傭的異能殺手,戰鬥能力強大的同時,也知道很多秘密,而且即將擁有跟政府聯係更緊密的關係。
雖然理念跟他很是不同,但未嚐不是合作的好人選。
是合作人,並不意味著不能將對方推向死亡不是麼?
尚且還是少年的費奧多爾,已經有了相當出色的智慧和能力,敢於同瘋狂的獅子為伍。
但他也還是會因為一封意外的郵件而感到新奇和疑惑。
“親愛的陀思先生!現在有一件十萬火急的事情需要您的幫助,假如現在的您已經掌握了程序語言這項偉大的技能,可以請您幫我黑進一個地方的某台電腦,拷貝出一些資料發給我嗎?”
現在的他,確實是會的,並且已經開始嚐試暢遊一些落後的網絡環境。
但為什麼會有人知道他會呢?
而且使用了“現在的您”和比較親昵的語氣。
將疑惑暫且壓下,介於對方“十萬火急”,他決定先答應下來,然後研究其他。
“當然可以,需要提供ip地址……如果是內網的話,可能需要現實地址。”他回複道。
乙方雲鶴關好實驗室的門,盡可能將一切恢複原樣,然後帶著自己的隊友,準備去給齊藤川人送個溫暖,收到郵件之後立刻給了對方ip地址以及現實地址。
然後又問:“應該很快會有人來銷毀,您大概要多久趕過來?”
對方現在未必在日本,畢竟是俄羅斯人。
十幾年前說不定都還在西伯利亞。
值得高興的是對方說既然這麼近,四十分鍾就能趕到。
旁邊的五條悟看他上樓都要玩手機,忍不住想湊過來看:“你在跟誰聊天啊?”
他:“喊的特邀隊員,擁有最強智慧的人。準備開無雙了兄弟們。”
家入硝子探頭看他的表情:“說的這麼自豪,你網戀對象?”
“我暗戀對象。”乙方雲鶴大方地承認了,又覺得不對,“好像也不算……就當我有比較高的好感吧。”
這個世界的陀思先生並不等同於他那個世界的陀思先生。
哪怕此刻的對方跟他那個世界的陀思先生少年時,經曆,性格和抉擇近乎相同,但也是不同的個體。
最多隻能算高度逼真的代餐。
他也不是主動要吃代餐的,是有事情需要對方的幫助。
就是看看,不至於喪心病狂地對年紀還小的陀思先生下手。
一邊對自己進行心理暗示,雲鶴一邊敲了敲齊藤川人家的門。
五條悟:“你說的那個什麼新老婆,好像不在家,裏麵隻有一個人,而且不大對勁。”
乙方雲鶴抬起撬棍,就把門輕鬆地撬開了。
屋子裏傳來男人痛苦的哀嚎。
他們進去的時候,看到齊藤川人躺在床上,肚子上裂開一個大口子,樹根一樣的觸手從他身體的各個地方冒出。
眼睛,嘴,鼻子,傷口……
像是寄生的生物在一點點蠶食他的生命,又像是兩者在親熱地共生。
家入硝子:“為什麼有人會試圖把咒靈或者咒物,跟人結合在一起?”
夏油傑:“生化電影看多了?”
她:“這個技術看起來實驗已久,甚至在分門別類地細化。不是幾年內能夠做到的。”
“可能是單純地覺得咒靈和咒術師都是一類東西的不同表現形式,所以試圖溯源吧。”乙方雲鶴不負責任地猜測,“我查齊藤川人的事情可能剛剛被人知道了,對方選擇滅口,但估計沒有想到我們全都來了。”
他很快給出行動方案:“硝子去穩定一下他的傷勢,別讓他死了。悟和傑帶著他和硝子立刻返回高專讓人查看,我在這裏等技術人員過來破譯資料,然後守著實驗室不讓人破壞。”
這裏的實驗室並不算先進,沒有自毀程序,齊藤川人和那個合作對象大概也互不信任,聯係不多。
對方要對這裏的信息進行掃尾,就隻能派人或者親自過來。
或者幹脆直接放棄,那他的幫手就能獲得相當多的消息。
對於陀思妥耶夫斯基那樣的人,即使是廢棄無用的消息,也能深挖出核心內容來。
雖然他自己是對這種陰謀沒興趣,但這麼做既可以讓夏油傑看透咒術界的本質,又可以見到少年時期的陀思先生,簡直賺翻。
等陀思先生來了,他就可以不帶腦子了!
找到齊藤川人家的網線直接拔掉(他隻會這一招防黑客手段的),乙方雲鶴開始蹲在門口等人。
——
費奧多爾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蹲在台階上,意外嬌小的白發少年。
看起來……非常的乖,還很可愛。
不等他詢問對方的身份,對方一抬頭看到他就驚喜地跑過來,親熱地牽他的手,說:“真沒想到,您真的願意來幫我,感謝您好心的幫助,您可真是個好人。”
乙方雲鶴意外於還是少年的陀思先生已經這麼高了(可惡,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他矮的人嗎)。
少年的麵容還很青澀秀氣,在雪白毛領的襯托下,顯得臉很小很精致。
眼神也還沒有那麼深邃,紫眸清透得像是寶石,在冷淡地端詳這個世界。
比較令人驚訝的是他十三年前就有這麼重的黑眼圈和蒼白得像是身患重病的臉色,能好好地活到十三年後,某種意義上講,也屬於醫學奇跡了。
少年時期的陀思先生低頭看兩個交握的手,感到莫名。還覺得這個人說話的語氣明明十分真誠,但給他的感覺不太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