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島四季如一,永遠夏日炎炎。
鬱歡穿著繁複華麗的訂婚禮服,站在樓頂大太陽下,卻冷得渾身發抖。
樓下草坪,一對新人正幸福的手牽手走上紅毯。
捧著象征百年好合花束,替她享受著所有人祝福的準新娘,是她同父異母好妹妹—鬱琳。
一旁高大矜貴的準新郎,是她陪了七年的初戀—陸銘臣。
悠揚訂婚曲中,鬱歡這個被臨場換掉的替身,比一對新人還受賓客關注。
“真可憐,訂婚宴上被甩,不會想不開跳樓吧。”
“她有那個臉,當初也不會自甘下賤做她妹妹替身了。”
“就是,真以為她是小說女豬腳啊,替著替著就能真代替正主了。”
“一個老表子生的私生女,還想跟正牌大小姐搶,想做陸家大少夫人,做夢。”
鬱家在群島,隻是普通有錢人家。
陸家卻是權勢的頂流。能收到陸家請帖的賓客自然身份都不凡。
眼看鬱歡下賤私生女的身份被揭穿,又在訂婚宴上被陸銘臣拋棄,名聲盡毀的她恐怕再難嫁到好人家有好前程,周圍刻薄貶損的話自然毫不留情。
人走茶涼,千古如此,餘歡早就習慣。
她在意的,隻有陸銘臣的態度,還有,他會怎麼處理自己這個被揭穿的替身?
按陸大少嫉惡如仇的性子,娶了心心念念白月光,百分百會把自己這前任打發到天邊,省得礙他心肝寶貝的眼。
好在他一向目無下塵,把臉麵看得無比重,該會給自己一筆錢的吧!
到時候,自己一個人該怎麼活呢,又能不能活呢
陸家為這場婚宴花了大心思,滿場都是帶露玫瑰,馥鬱香氣中,鬱歡想得頭疼欲裂,恨不得墜入樓下玫瑰血海一了百了。
幸好,陸大少款步走來,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準新郎陸銘臣多喝了幾杯喜酒,施舍的語氣也帶了些酒氣的飄。
“我在南島給你買了棟房子,以後,你隻管安心在那畫畫,我有空就會去陪你”
有老婆的男人買房子讓女人在裏麵等他有空去睡是什麼意思,智商正常的成年人都明白。
隻是,金屋藏嬌,還藏著妻子的親姐姐做情婦,鬱歡做夢也想不到是陸銘臣能做出來的事?
幾乎幻聽的怔然半響,她才猛抬起頭,黑白分明的杏眼裏卻依然滿是不可置信。
“你說什麼?”
說什麼,如今兩個人還能說什麼?
酒意三分上頭,陸銘臣嗤笑反問。
“不是說愛我愛得不要命,怎麼,沒了陸家大少夫人的光鮮名頭,就不愛了?”
一句話捅破心窩,鬱歡垂下眼簾,遮住眼圈裏紅成碎冰的光,微啞的聲音讓人心憐。
“我沒有,隻是可以不要命卻不能一輩子不要臉埃”人這輩子,不就和樹一樣,活給別人看一張皮呢嗎?
要臉當初就別犯賤埃既然已自願做了替身,就做到底吧。
陸銘臣心下發狠,一把掐住她的下頜,哼笑得自己都發苦。
“反正,你也當了七年的替身,早習慣了做陰溝裏暗無天日的老鼠不是嗎?”
嗬,鬱歡唇都抖得說不出話來。
你也知道我跟了你七年啊?
七年的愛戀陪伴,自己就算犯在大錯,他也該對自己有一點情份吧,哪怕是憐憫。
所以,你就能在訂婚宴上毫不猶豫換了未婚妻,讓我淪為笑柄。
所以,你就能胸有成竹開口讓我做你的小三,一輩子抬不起頭。
鬱歡雖出身不堪,模樣卻真絕色,楚楚起來無人能不憐幾分。
何況,人非草木。
被她那雙秋水盈波的眼睛含淚看著,陸銘臣也有點懊悔剛才話重了。抬起手如以往一般撫上那張讓他愛不釋手的臉。
女人頂著這樣的臉又沒有強大男人護著,怎麼能平安過活呢。
何況,鬱歡如今,除了自己身邊又能去哪呢?隨便嫁人,委屈半生?
他不忍心,也,舍不得。但,更不甘心。
歎息一聲,到底幾分憐惜幾分開恩的許諾。
“你放心,我和你妹妹結婚也不會不管你這輩子,除了名份和孩子,其他方麵我都不會委屈你。”
男人嘴裏的酒氣熱辣辣撲在臉上,滾燙的光芒在頭頂晃啊晃,鬱歡卻冷得幾乎忍不住打顫。
對於有些人來說,愛情可以至上。
對於結果主義的鬱歡卻絕對接受無能。
名份,從來是一個男人給予一個女人最大的尊重,更是脊梁,是自由
七年的陪伴下來,他不僅想讓自己沒臉做人,連自己做母親的權利也剝奪了。
不愧是群島第一大少,真是慷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