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是這樣, 即使經過了時間的洗禮,即使已經麵目全非,但是再次見麵時, 還是可以一眼就認出對方。
雖然張歲山和杜然已經有幾十年沒見麵, 而且杜然的模樣也已經改變,可是張歲山就是一晚就將他認出來了。
是杜然,是那個當年和他一起唱歌的杜然。
就在這一刻,杜然的臉色有些僵硬, 隨後才看向了張歲山,語氣冷淡的說:“是我。”
不需要解釋什麼, 哪怕在杜然身上發生了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他隻需要和張歲山說一句“是我”。
張歲山似乎一點兒也不奇怪,為什麼過去了這麼多年, 杜然依舊是這麼年輕的樣子, 隻是笑了笑, 說:“我就知道,你不可能真的銷聲匿跡,這些年我總有一種感覺, 你在幕後做了很多事情……”
杜然看了一眼寒熠和阿歡, 寒熠道:“如果想單獨聊聊, 我們可以回避。”
杜然哼了一聲, 說:“用不著, 你們把他找來,不就是想看看我有什麼反應嗎?如果真的覺得這樣就能打動我, 那你們就大錯特錯了。這些年我所做的事情, 並不是因為他。”
阿歡道:“你想多了, 我們隻不過是覺得, 真正懂得音樂傳承的人,就是張老師,所以才請他來的。至於你這些年做的缺德事是為了什麼,我們才不關心呢!”
杜然要說什麼,卻聽見張歲山問:“阿杜,你聽見剛才那個年輕人林真,他彈的月光了嗎?我其實很驚訝,還有這麼多年輕人喜歡月光這首曲子,他剛才告訴我,這首曲子中有著真正的音樂靈魂,能夠打動人心。”
張歲山看著杜然,好像在回憶什麼似的,說:“阿杜,我突然想到,也許你當年的想法是對的,也許我們真的可以創作出永垂不朽的曲子。”
杜然一怔,隨後卻輕笑了一聲,說:“沒有什麼是永垂不朽,這一點你自己不是知道嗎?”
“也許在這之前,我們都沒有領悟到真正的永垂不朽的含義。”張歲山道。
也許是因為外形影響人,張歲山此時就真的是一個十分穩重的老人,在和杜然心態平和的交流著一些事情,而杜然卻依舊年輕氣盛,態度明顯囂張了很多。
可是張歲山卻一點兒也不在意,隻是說著自己的想法。
杜然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張歲山直直的看向杜然,說:“阿杜,當年你放棄了大好的前程,選擇留在這裏,這些年一直推行月光這首曲子,不就是為了證明給我看麼?我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想到這件事情,可是一直沒有機會見到你……”
杜然的瞳孔陡然放大,難以置信的看著張歲山,道:“你……你都知道?我……”
張歲山笑道:“是啊,我都知道。阿杜,其實這些年,我一直都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那時候也太固執,我們也許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杜然看著張歲山,突然之間,好像回到了許多年前。
當年,杜然和張歲山是學校裏最出名的音樂搭檔,兩個人都有得天獨厚的條件:長相好,天賦高,幾乎一組合,就是一路順暢。
後來進了娛樂圈,兩個人各自單飛,發展都很不錯,雖然常說杜然更加厲害,但是張歲山也是如魚得水,在歌壇裏有自己的一塊領地。
直到那一年,杜然被上界選中,兩個人對於音樂的理解開始產生分歧……
“你根本不懂什麼叫真正的音樂!”杜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情緒比較外放,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如果不能讓音樂永遠的傳承下去,那我們還做音樂幹什麼?”
張歲山相比之下就淡然了許多,他看著杜然,眼神十分溫和,說:“可是我們要做的是當下的音樂,當下人流傳的音樂,如果不以眼前為目標,而一味的去追求長久的以後,那又怎麼能行呢?簡直就是不切實際的想法了。”
“不切實際嗎?我不覺得是不切實際。”杜然堅持自己的想法道,“眼下的流行是一時的流行,我要的是長長久久。”
“那要如何才能夠長久?”張歲山雖然溫和,但卻同樣固執,一旦認準了某件事情,就不會改變自己的觀點,“你說我們要創作出一首歌,流傳到永久,那麼什麼才是永久?我們眼前的一切都會消失,哪怕是我們腳下的這塊土地,哪怕是我們身處的這片空間。”
杜然挑了挑眉,說:“你這樣說,就是不讚同我的想法。”
張歲山道:“我隻讚同我認為可以實現的正確的想法。”
“那我跟你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杜然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這是他們兩個人為數不多的倒數幾次見麵。
杜然煩躁的走了出去,點了一根煙。
他的月光剛剛大爆,他有信心,這首曲子一定可以流傳下去,成為他想要的效果。
可是張歲山卻不理解他的想法,而是一味的打擊他,他們以前是那麼誌同道合的朋友,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