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瑞看著麵前扭扭捏捏不願意脫掉上衣的狼人,感覺自己的耐心快要耗盡了。

她覺得如果這頭狼再在這裏跟自己嘰嘰歪歪一個字,就一個字,她就會衝上去把他上衣掀了。

“……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啦瑞瑞!!1

被自己的主治醫生用這種眼神注視著實在是太過就可怕了,又或者醫生對於患者來說天然就是壓製地位,蒙托覺得原本處於捕獵者地位的自己一下子成了獵物,僵硬的尾巴一下子成了一條鐵棍,他可憐地抱住自己,整個狼都直板板的,就差嗚咽起來。

而麵前的瑞瑞絲毫不為所動,麵無表情。

她冷酷無情道:“反正我是沒見過來看醫生還諱疾忌醫的。你自己看看你尾巴都禿成什麼樣子了,大熱天還戴個帽子也不嫌熱,到我這裏開始訴說心路曆程,我已經陪你在這裏耗了快兩個沙漏的時間了——那說到底你到底脫不脫?”

蒙托一下抓住自己自己的尾巴,檢查一樣地趕緊捋了兩把,下意識反駁:“亂說什麼,我的尾巴還沒禿呢!”

說著他就把尾巴塞進了上衣。

瑞瑞:這放在我們世界,必須要用此地無銀三百兩來形容一下不可了。

這一切結束,狼人才後知後覺愣住,一隻手拽著衣服下擺,一隻手捂住臉,一邊狼嚎一邊抗議地大聲嗶嗶:“瑞瑞!你怎麼能隨便說別人的尾巴已經禿了!我還是一個青春強壯的狼人呢!我的尾巴不會變禿!你這個壞人類!!-…吃掉你啊1

瑞瑞:“哦,吃了我你的毛也不會長出來,就這麼禿著吧——話說你到底脫不脫?”

“!!!快閉嘴我脫我脫就是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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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天穿著一身秋裝裹得嚴嚴實實的蒙托脫掉自己緊巴巴的大衣時,大衣的後背都已經濕透了,他兩隻爪子用力扇瑞瑞遞給他的扇子,整個狼熱的快融化一一樣。

看著他吐舌頭哈氣的時候,瑞瑞突然想起了她的狗狗,那是一隻毛發過於旺盛的阿拉斯豬,或者說叫做行走的蒲公英也沒什麼不對。有旺盛的食欲和溫柔的性格,除了有時候會因為過於激動,衝過來的時候用九十斤的體重來個野豬衝撞之外實在沒什麼不好。

以前瑞瑞還會偶爾嫌棄它一下,嫌棄它吃得多拉得多掉毛掉得多,可是現在好像隻能想起她們兩個最開心的事情了。

——不行不行!作為一個醫生麵對自己的病患究竟在想什麼呢!即便他是和阿拉斯豬一樣的毛茸茸也不能這樣!

她用力甩頭,重新集中精神。

拿著放大鏡正在觀察沒有毛毛覆蓋的皮膚,瑞瑞問:“所以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多長時間了呢?是從換毛的時候舊毛掉光新毛沒長出來嗎?”

“…是的。”

“之前有到髒水或者泥巴裏麵洗澡玩耍過嗎?”

“沒有。”

“有向毛發之神緹斯的信徒炫耀自己的毛又濃密又光亮,即便沒有信仰他也一樣能有完美的毛毛嗎?”

狼人倒吸一口冷氣,一迭聲:“沒有沒有沒——等等。”

蒙托愣住了,他思考了一下,兩隻爪子捧起瑞瑞的臉頰,把她的臉頰擠得嘟起來,做出一副凶凶的樣子:“瑞瑞,你這家夥是不是又把神明的名字記錯了?毛發之神是緹特啊1

瑞瑞:這不重要。

當然,這句話她在心裏反駁下就夠了。

被拍開爪子,原本還能作出凶相的狼人耳朵又成了飛機耳,他悄悄地歎了口氣。

其實之前沒覺得有什麼嚴重的,畢竟換毛季到了,有的時候毛長得慢一點也是有了,然而他直到快夏天了毛還沒長出來,甚至開始出現禿班他才害怕起來。

想想吧。正年輕力壯的青年才俊,本來正準備開始探索世界施展抱負,然而卻深受脫毛困擾,不敢和姑娘們搭訕,也沒辦法跟朋友們一起去玩耍,為了掩藏自己的禿斑大夏天穿著風衣,硬生生把自己變成了一隻裝在套子裏的狼。

嗷嗷,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沒什麼大問題,不是皮膚病,我看不像發炎,反倒有點像過敏。”放大鏡放在桌上,瑞瑞一邊思索,一邊皺著眉走向自己的藥台,從一堆瓶瓶罐罐裏到抉擇了半天,最後還是開了一點耳青石和羊角瓜核研磨成的泡澡粉末。

“最近不要亂吃以前沒吃過的東西,等毛長出來之後再說吧。這個泡澡粉主要還是舒緩皮膚不適的,用法我磨好之後再另外給你寫一下。心情放鬆一點,這不是什麼大事。當然要還是一直沒用你再過來找我吧。”

研磨完畢,瑞瑞擦了一把汗,羽毛筆又開始在莎草紙上寫寫畫畫。其實她心中還有一點疑惑,剛才詢問狼人的日常飲食,他吃的東西與平時也沒什麼不同,這附近也沒有發現突然出現的新植物,應該不是花粉或者別的原因。

過敏原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還叫人怪在意的。

沙沙沙的聲音中,狼人狗頭狗腦地問:“能吃可可豆和燒烤嗎?”

瑞瑞:?

她抬起頭,就看見蒙托狗臉上全是討好的笑容,兩隻爪子正在蒼蠅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