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 1 章(1 / 3)

“喂,你小子,給我轉過身1

許梓棠脊背一抖,她意識到背後那人喚的正是自己,而她此時正把雙手浸在溪水裏,手中拿著一隻破爛木碗。

“說的就是你1那土匪的聲音不耐煩起來,“難道是耳朵聾了?”

“缺胳膊少腿都成,若是沒耳朵,在土匪幫可混不下去1另一個土匪加入進來,一邊嘿嘿笑了幾聲。

許梓棠心知此番是躲不過去了,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漆黑的眼睛看向那兩個土匪。

在她麵前的土匪一個個子瘦削,一個肥頭大耳,中原人的長相,皮膚黝黑,五官雖隻露出眼睛,但目光卻皆是顯得極其猥瑣。

許梓棠吸氣吐氣,盡量讓身體放鬆。她的長發早已盤起,而臉自眼睛以下也已經用土匪幫的黑紗蒙住,眼睫毛也在不久前被削去一大截。

她如今穿著一身黑,男子裝束,破破爛爛、滿身泥濘,胸前平板,兩位土匪打量她片刻,很快露出嫌棄的表情,但嫌棄的卻不是她的胸。

“嘖,哪裏來的小毛頭1

“個子這麼小,估計毛都沒長齊!喂,你多大?”

“今年十五。”許梓棠壓低嗓子,答得簡潔。

然而那倆土匪卻是不買賬。

“呸,你有十五?”瘦削男道,“你這個子,說是七歲我都信1

“我幾天前就看見你在隊裏,但卻不記得之前土匪幫有你這麼個人。”肥頭大耳的土匪麵上一臉精明,“你說說,你到底是哪來的?”

“西邊,”許梓棠說道,“我自西淮來。”

“原來是在西淮犯了事。”瘦削男說,他轉頭捧起一把溪水,衝了衝臉,似乎對許梓棠失去了興趣。

“西淮,那塊我知道。”另一人眼中狐疑不減,“你麵相看著陌生,聲音我也沒啥映像。你在西淮犯了什麼事?”

許梓棠背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偷竊。”她道。

“偷竊?”土匪道,“若隻是小偷小摸,壓根不會判重刑,何必到土匪幫來?你偷了啥?”

許梓棠腦中滯塞,她差點脫口而出鄰居家的麵粉——這是她先前想好的謊話,但她很快想到此話必定無法將眼前這看著怪精的土匪糊弄祝

於是,她臨時改口道:“金子,我去偷金子。”

“金子?誰家的金子?”

“官家的。”

“哪個官?”土匪步步緊逼。

許梓棠咽了口口水,好在她的脖子如今被麵紗擋住,叫人看不見她的喉嚨上下滑動,“許大人家,許鍾。”

“黃毛小子吹甚牛皮!去節度使的宅子偷東西不早被抓住了,哪還有你如今活蹦亂跳的份?”土匪厲聲道,他聲音高亢,附近的同伴們都轉過頭來。

許梓棠心知不妙,這是她潛進土匪幫以來最為危險的一次,若是繼續和這土匪周旋,必然會陷入大麻煩。

情急之下,她突然靈機一動,舉起手中的木碗,聲調平板道:“信不信由你,車廂裏的人還等著我去送水呢。”

“好小子,敢和大爺我這般說話1那土匪顯然被得罪了,他站起身,碩大的身軀帶起一陣風。

許梓棠硬逼著讓自己麵不改色,“這是格裏韃大人交代的任務,我再不去送水,他就得來找我們了。”

大漢動作一僵,麵色難看,眼中卻是閃過幾分忌憚。

他怕的當然不是許梓棠,而是格裏韃和許梓棠手中的木碗。格裏韃是個西域人,身強體壯,肌肉紮結,是這幫土匪的領袖,土匪幫中人人畏懼;而這木碗即便破爛,在土匪幫中卻僅有一隻。木碗的使用者,則是關在馬車廂裏的那位囚犯。

土匪幫中的所有人都知道,格裏韃對車廂內關著的那人的待遇極為重視。據說,馬車車廂裏的囚犯被關得極嚴,光鎖鏈,就用了十八條。但用鐵鏈牢牢拴住歸一碼,車廂內那人的夥食卻是一日都沒被落下,一日兩餐,還會專門送水。許梓棠眼下就是在不久前領到了給車廂內那人送水的使命,此時,算是間接救了她一命。

找她麻煩的土匪罵罵咧咧地重新在溪邊坐下,許梓棠立馬起身。

車廂很好找,因為這整個土匪幫三十來人,一共就隻有兩匹馬拖著一截馬車廂。她走到車廂旁邊,格裏韃正坐在那裏。

“真慢1他看也沒看許梓棠,隻盯著她手中的木碗,“喏,看見車廂上的小洞沒,塞進去給他。”

許梓棠看見了車廂上的洞。車廂的門被鎖住,鑰匙在格裏韃那,除此之外就隻剩下了幾個用來透氣的洞。最大的也隻有成年人張開的巴掌大校她捧著那碗水,一步一步向車廂的通氣孔走近。過程中隻感到芒刺在背,似乎是格裏韃一直在盯著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