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陽光燦燦,照在琉璃瓦、紅牆磚上,仿佛鍍了層璀璨的金色,一溜蔓延到視野盡頭。
趙淩心情很好,他整了整房間,將書挨冊搬回家,忙活了大半天才收拾好,天色快黑,任明淵從層層書裏挑了十幾本:“這些給老季家的孩子送過去。”
老季家的孩子,就是季連召,趙淩替小夥伴誇獎任明淵:“師父你眼光真好1
任明淵淡淡掃了他一眼:“那你要不要多跟他學學?”
趙淩道:“你要不要跟老季家換換孩子?他肯定樂意。”
任明淵打了他一下,笑罵道:“快去吧,要下雨了。”
趙淩家離季連召家很近,屋外的雲朵壓下來,陰沉沉的,一副快下暴雨的模樣。趙淩剛跑到季連召家,隨著一聲響雷,嘩啦啦的大雨落下,劈裏啪啦地砸到地上,一副夏日暴雨急匆匆的架勢。
好險!趙淩慶幸書沒受到影響,他敲了敲門,門迅速被打開,季連召見到他,無比開心:“你去哪兒了?這麼久都不見你?你和你師父沒事吧?”
“去我師父朋友家待了一段時間。”趙淩側身進屋,愣了愣,沈川穀坐在椅子上,依舊翻著那天看的書。
他道:“沈大人,今天不值班?”
“不。”沈川穀抬頭看了他一眼。
趙淩敏銳地意識到他目光的不對,他問道:“沈大人是有什麼事跟我說嗎?”
沈川穀慢慢道:“你是不是和楚王世子有來往?”
“是啊,你怎麼知道?”趙淩奇怪。
沈川穀說:“除夕那天,我見你去楚王府聽戲。”
這個見字意味深長,趙淩怔了一下,心忽然涼下去,生出一個可怕的猜測:“那天你在楚王府。”
沈川穀若去楚王府,肯定不是跟他一樣去吃茶看戲的,用腳想想都知道要做什麼。
沈川穀點頭,如今諸事已結束,他也無需刻意掩飾什麼,“我被命令執行已故大司馬的案子,昨日楚王妃在詔獄中暴斃……陛下已經下令下葬了。”
趙淩看了他一眼,呼吸急促,他問季連召:“有傘嗎?借我一把。”
季連召一邊找傘,一邊問:“你要回去了?”
“嗯。”趙淩接過傘,出了季連召家後打開傘,沒跑幾步,四十八骨的油紙傘很快被大風吹得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瞬間就骨肉分離,五馬分屍了。趙淩隻好把傘收起來,抹了把臉上的水,眯起眼睛往城南跑。
他一連從城北跑到城南,自己都不清楚跑了多久,直到看到小南街。雨下的太大,楚王府朱門前的門房都不見了。趙淩上前去拍門,隔了很久,才有個小丫鬟把門打開:“誰呀?”
那個小丫鬟趙淩有過幾麵之緣,丫鬟也認得他,趙淩臉上淌著雨水,深吸了口氣,大聲問:“你家世子在嗎?”
“世子不在。”小丫鬟怯怯道,雨水的聲音啪啪打得極大,趙淩勉強從小姑娘的口型中分辨她的話。
“他去哪兒了?”
“婢子也不清楚,世子昨日從宮裏出來後就沒回府過了。”
趙淩轉身,繼續跑起來,三裏路很快跑到,他渾身上下被澆得濕透,比落湯雞還狼狽。
少年喘著粗氣,在桃花巷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