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對於程序設計而言,最難的就是判斷,其次是計算,最簡單的,反而是循環,因為,那是所有自動化的基礎,就如同芯片設計中的與門和非門……
“……而俄羅斯方塊,就是一款基於判斷的程序設計,看上去一點兒都不複雜,其實卻很不簡單,因為,這裏麵涉及到了一些數組的算法……
“……好了,今天的課就到這裏,對數組這個概念有興趣的同學,可以抽時間去圖書館,詳細了解一下數學中向量、矩陣的概念差別……下課!”
齊教授輕輕甩了下手,就把粉筆頭精準的扔到了盒子裏。
然後弓腰,背手,瀟灑離去。
隻給眾人留下一個公園裏老大爺遛彎的背影。
範兒十足!
這是安大計院裏極富個性的傳奇人物,也是整個校園最為學生稱道的獨特一景。
老人家上大課,從來都是空手來,背手走。
沒有教案,沒有教具,獨來獨往,灑脫的一批。
但是,能把枯燥乏味的專業課程,都深入淺出的講出另一番味道,讓你覺得頗有趣味性,甚至於有些意猶未盡。
那就是真本事了。
所以,每一次有齊教授的課,不但聽課的學生多,還鮮有打瞌睡走神的。
不得不說,這也是安大一直以來,被一屆又一屆的人傳頌至今,卻總是被學生追捧和歡迎的異象了。
以前的陳哲,也和這些同學們一樣,整堂課聽下來,都能品的有滋有味的。
但是最近幾天,他開始變了。
變的很容易就會開小差,不受控製的那種……
這一次齊教授的課,他依然沒有聽進去,就連現在階梯教室裏慢慢沸騰起來的嘈雜,仿佛都沒有影響到他。
直到坐在旁邊的楊立言,輕輕的推了他一下,陳哲這才像是從恍惚中回了神。
“又迷糊性的魔怔了?”楊立言一邊收拾著書本和筆記,一邊瞥了他一眼,“這都好幾天了吧,是不是真撞邪了啊?”
陳哲臉上抹過一絲尷尬。
走神是真,但別的堅決不能認,“撞你大爺的邪啊,這都20世紀末了,哪來那麼多的孤魂野鬼讓人去撞,不要忘了,這裏是安大……”
楊立言卻不等他說完,就直接把一書本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感情兄弟好心好意的關心你一下,還做錯了?信不信這話隻要隨口提一下,我大爺就真的能揍你個生活不能自理啊?”
楊立言和陳哲都是安陽省會中平市人。
雖然高中不是在一塊兒上的,但是考入大學後,卻是同專業同寢室的鐵瓷。
而兩個人話裏提到的“大爺”,也真的是楊立言的親大爺。
楊大爺上過戰場殺過人,挨過槍子負過傷,退役後,也被安排到了安鋼。
沒找老婆,沒養兒女,一個人活得瀟灑自在,無牽無掛。
在上大學這兩年的時間裏,陳哲曾跟著楊立言,無數次追在楊大爺屁股後麵,哀求著想學幾手功夫,就是因為老爺子那一身深藏不露的身手。
自然也明白老爺子的性格和手段,那真是怎一個硬字了得。
所以,現在楊立言拿話壓人,陳哲就下意識的心裏一哆嗦。
隻能選擇避實就虛,“你先回寢室吧,我還要去買份報紙,就不和你一塊而回去了。”
楊立言就一副得逞的樣子,還很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然後有些疑惑的問了句,“又去買報紙?最近怎麼這麼關心社會時政新聞啊,真沒事兒吧?”
陳哲攤了攤手,“安啦,真沒事兒,別瞎想。”
楊立言隻好就此作罷,“那你麻利點兒,寢室裏那幾頭牲口,這會兒肯定不在,我等你一起吃午飯。”
陳哲就頭也不回的揮了下手,隨著人群走出了階梯教室……
1995年的安陽大學,在9月明媚的陽光下,散發著昂揚向上的青春氣息。
放眼望去,沒有高樓大廈的林立,沒有浮躁繁華的喧囂,藍天白雲的看上去很暖心,陽光空氣這會兒也還很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