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美穗很努力的笑著,想讓幸村的表情不要那樣叫自己心碎,額邊的發黏著血和塵土,視線模糊不清。
“每次都是,到最後才明白這些。”
明明是喜歡幸村的,可是總是胡思亂想,鬧著別扭,直到現在的境地。就連今天早上,都在故意對幸村,在自己鬆手時瞬間的落寞視而不見。
明明隻要看到他的臉,連呼吸都會停頓,聽不到其他的聲音;明明隻有他碰觸自己時,才會從身體內部,浮現猶如眩暈的心悸。
幸村顫抖著幫美穗擦去臉頰邊的血。
“我的美穗是最聰明的。”
聽著這樣的話,美穗無端的傷心起來。
“幸村同學,騙子。”
她哽咽的說。
“很久以後,很快就會忘了我的。”
我就要死了,美穗想著,我就要死了。
靈力已經即將枯竭,溫熱粘稠的濕意打濕著全身的衣物。
不管天皇當初多愛輝夜姬,等輝夜姬回到月亮上之後,天皇依舊有著妻子和後妃,還會繼續生活。
幸村柔和哀切的看著美穗。
當美穗再次說“快走”的時候。
“過來,花開院同學。”
幸村用額頭抵著美穗的額頭,溫柔的勸誘。
“我抱不到你了。”
就像大海上看到燈塔的水手,美穗離開了原地。
水地塊沉重的砸下去,幸村抱著美穗,勉強衝入一塊三角形的空間,大概是供電箱被牽扯進塌陷裏,西側石塊的縫隙中,傳來火焰的腥氣。
美穗捂住臉,蜷縮在幸村懷裏。
幸村想拉開她的手。
“讓我看看花開院同學,好不好?”
不能放下手,因為美穗不知道如何麵對幸村,她為自己的軟弱而懊悔。
幸村撫摸著美穗的長發,背靠在石板上。
“不願意和我說話嗎?”
過了一會兒,幸村柔和的說。
“花開院同學不是最愛說話了。”
這樣日常的對話,簡直像是在教室裏,小路邊,操場上,任何一個寧靜祥和的日子。
美穗說。
“都是我的錯。”
幸村一如既往的,耐心的糾正她。
“是做壞事的人有錯。”
“花開院同學,沒有義務去做任何事。”
幸村看到空間右側的鋼筋在顫抖。
“但是花開院同學還是保護了大家。”
美穗輕輕的說。
“不是的,我要保護大家才行。”
她終於抬起了頭。
“有很多的世界,很多的人,大家努力的生活著,可生活總不盡人意。無數的利益和目的裏,沒有任何力量的人們,被如同螻蟻一般對待。”
普通的本丸裏很少會去講這些,可明世給美穗看過,那些時間溯行軍所勝利而崩壞的世界。
所有的愛與拚搏,努力和夢想,明天。對於對鬥爭本身就一無所知的人們來說,凋亡的如此輕易可悲。
正如為了某種目的前來學校,肆無忌憚的使用力量的兩隻妖獸一樣,他們不會在乎有誰受傷或死去。
但美穗在乎。
她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告訴幸村,太多的自己沒有傾訴,全都想告訴自己喜歡的幸村。
“我是為了保護大家,才擁有的力量。可我沒能保護幸村同學。”
“這樣埃”
在頂層的石塊墜落塌陷的前一刻,幸村含笑的抱怨。
“我們不是早就約好了嗎?允許讓我來照顧,保護花開院同學。”
死亡降臨之時,幸村隻希望,懷中的女孩能夠安然。
就像隻要看著她,悲傷和恐懼全都隱沒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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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穗很怕別人冰冷冷的樣子。
明世身為侍奉神明的巫女,通常是不在花開院家的。
侍女們和式神們會照顧美穗,每天靈力練習的課程都是明世親自定好的,做好了才能休息。
整個花開院家的同輩,都羨慕她能被花開院家最強大的巫女親自教導。
明明隻是某一天,明世回來時帶進花開院家的孤女。
‘因為不舍得花開院家前途有望的子孫們夭折,所以才回來的祭品。’
不知道哪位父母在安慰孩子時的話語,漸漸流傳在花開院家。
層層疊疊的紙門,能遮住院外的陽光,唯獨擋不住流言。
其他的孩子在花開院家子弟每周一次的集中淨化後,大多都是由父母來接,特別是花開院外圍的成員,有很多人參加花開院家家族會議的資格都沒有,因為孩子有所天賦,就要擔任激活靈力延續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