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季將軍率領季家軍回京,同隨而歸的還有十三歲的裴溯。
百姓立於市間兩側,他們翹首望著馬上威風凜凜、護國有功的季將軍,心中的敬畏油然而生。前來相迎的百姓約近萬人,場景當日之熱鬧盛大,令人不由驚歎。
王上及百官冠服於高台迎接。看著季家軍由遠及近、深受百姓愛戴的盛況,在場看官的心緒不由起了變化。
隻見這群高官厚祿之徒中有人喜笑顏開,有人側目睥睨,有人麵不露色,也有人昂首企盼。
季則銘進宮叩謝王恩後,眾臣便蜂擁諂媚,可季則銘並未理會,他即刻騎馬趕回了府中。
季府門前,季南薇、季明軒、季陽安攜府中眾人已在此恭候多時。
季將軍下馬,門前的家仆悉數跪拜。三位兒女見父親歸來,內心不勝歡喜,連忙施禮欠身。
見三位兒女俱安,府中事務一切無恙,季則銘心感慰藉,壓抑在心頭的憂慮一消而散。
季則銘走向兒女三人。多年戎守邊關,季則銘的麵色添了幾分憔悴,周身暈染了蕭瑟之感。他雖已無年少時的意氣風發,可眉眼間仍有年輕時的英俊瀟灑,目光中的和煦溫暖更是一如當年。
季明軒按耐不住欣喜,他跑到父親身前,喜悅喚到:“父親!”
季則銘瞧向歸軒,他伸手摸了摸明軒的頭,欣慰道:“軒兒長高了。”
季明軒聽聞父親誇獎,心中歡喜得不得了。
季則銘放下手來,明軒抬頭看向父親。
隻見季則銘邁步向二女南薇走去。南薇目中盈淚,她連忙向父親行禮。
季則銘卻伸手攔住了她,他嘉許信任地將手搭在她的肩上。
南薇見父親平安歸來,她忍不住輕聲抽泣著。季則銘亦是動容,他安撫地拍了拍南薇的肩頭。
季陽安站在一旁也是淚眼婆娑,她欠身道:“父親一路勞頓辛苦,不如進府說話,南薇一早便備好了您愛吃的飯菜,母親也在內室等您。”
季則銘點頭,他看向陽安:“霍府對你還好嗎?”
季陽安垂眸淺笑:“父親不必憂心,霍府待我尚好。”
“那便好。”季則銘說著,攜南薇進入府中。
隨行於二人身後的季陽安見明軒還立於府外,便招手讓他進來,季明軒走入府中。
季陽安見他不似方才那般歡喜,知他是覺得受了父親冷落的緣故。
陽安開口安撫他道:“長姐出嫁得早,是南薇將府中大小家事處理得妥善得當,父親才能在外安心禦敵,故此次父親回來會看重南薇些。而你年紀最小,又是將來唯一繼承父親衣缽之人,父親心中怎會不疼你?”
季明軒撇嘴:“我才沒有羨慕二姐,總有一日我也會讓父親對我刮目相看。”
季陽安笑言道:“你這樣想,便對了。”
解甲換衣後,季則銘先去看望夫人。
夫人衛氏坐於褥中,見丈夫歸來,她蒼白的麵容被點亮了一般,有了紅潤,萬般言語都噎於淚中,隻向他笑。
季則銘看著她憔悴的臉色,心中擔憂不已,他上前挽起她的手,坐於榻上。
“你又虛弱了許多。”他愧疚說到。
“你回來,這些就不打緊了。”夫人淚眼婆娑地看著他。
“夫君邊關苦戰良久,身上又受了幾道傷疤?”
季則銘恐她憂心:“都已是舊傷,莫要憂心。”
夫人伸出另隻手撫摸他的麵孔,季則銘微怔。那隻手已是虛弱至極,他頓時心痛起來。
季則銘握住夫人的手:“我已歸來,你隻管安心養病,莫生煩憂。”
……
屋外,季明軒正等候父親。季南薇也恰來於此:“你怎麼在這兒?父親剛剛回來,這會兒和母親有好多體己話,你若是閑著,就回房溫書去。”
季明軒講到:“父親每次歸來,留於家中的時日都不長,這次我定要說服父親帶我去邊關曆練。”
“不可!”季南薇的語氣急了些。
南薇意識到自己語氣過於生硬,像是命令。她又溫言勸哄弟弟:“明軒,你年紀尚小,等你長大些,父親自會應允你去戰場,如今你還是好好讀書。”
但季明軒心意已決:“裴溯哥像我這樣的年紀便早已上過戰場,我為何不可?!”
“戰場上刀槍無眼,若傷到你,母親豈不擔心!”季南薇不由顰眉。
“受傷又如何,父親、裴統領哪位身上沒有傷疤的!”季明軒不以為然。
季南薇見弟弟不聽話,心中不由一急:“你……好,你若不死心,便去請示父親吧!”
“當真?”季明軒驚訝她竟不再阻攔自己。
季南薇冷語,她別過身去:“當真……但我不會讓父親同意。”
季明軒清楚父親看重姐姐:“二姐……你!”明軒賭氣,他轉身生氣離開了。
季南薇看著季明軒的背影,歎了口氣。
這時,季則銘從屋中出來,他低首問到南薇:“薇兒,剛才外麵怎麼吵吵鬧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