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在家裏注目中,老爺子很快的就吃完了兩個饅頭,接著還拍拍自己不見鼓脹的肚子“看吧,我就說什麼事都沒有”
方浩偉更明白,老爺子一再強調他沒事兒,身體好,隻是年齡大了,內心也有種驚懼感,無關生死,不是害怕,隻是一種本能的反應,每個人都有。
正所謂生死之間有大恐怖,無非是如此!
天很好,盡管進入了十一月末,眼看著零六年最後一個月也要到來,可白天依然豔陽高照,暖烘烘的陽光披在身上,給人一種身在母胎的溫暖。
在這種天氣裏,方浩偉每天都吃過早飯,都陪著爺爺下來走幾圈,說說自己遇到的一些事情,然後老爺子也會緬懷他那些艱苦奮鬥的歲月,偶爾還會說說當初和奶奶在一起,在老家的生產隊裏,那時候爺爺是隊長,奶奶就給他們這個大隊的所有人當廚師,做飯時,總是會把最稠的地瓜粥留下來,因為這樣的東西容易吞咽,也容易吃飽。
爺爺還會重複性的說奶奶生下大姑那會兒,是在山裏生下來的,那時候日本鬼子都打到了他們家門口,沒辦法,隻能帶著一家人逃到了大山裏,當時外邊炮聲不斷,細碎的山石也是嘩嘩、嘩嘩的往下掉……
晚上了,方浩偉就陪著爺爺在月光下抬頭看星星,偶爾爺爺再一次講起他那套人死了之後會變成星星、一直在天空中遙望親人的說辭,他說這是他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傳下來的,傳了多少代了。
方浩偉對此很無語,不知道該怎麼答複老爺子,星星是行星或者更小的天體,這些東西給老爺子和天方夜譚一般,索性不如讓他繼續有著那一套美麗的說辭,也算是內心裏最美的一個夢!
至少他會認為奶奶也變成了天空中某一顆星星,在看著他,看著家人,陪著他走過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分、每一秒。
時間進入十二月初,早上,方浩偉和父母打了個招呼,直接去了公司。
現在不用去學校裏趕課了,輕鬆的同時,方浩偉心裏又有點兒淡淡的失落感,好像失去了什麼東西,真要說他喜歡學習的話,事實卻也不是那樣。
很令人難以置信,在家裏的這幾天,方浩偉愣是沒有再去學校看過一次,也沒有找耿樹華他們,幾次想去的時候,方浩偉又獨自來回徘徊,很複雜的一種心情。
“太奶奶的,莫不是咱也患上學校恐懼綜合症了”方浩偉自言自語的說著。
十二月的冬天,他可不敢再打開車窗,如果那樣,在高速飛馳的時候,外邊的冷風會呼嘯著如刀子一般劃過他的皮膚,凍的撕心裂肺的疼。
不經意間才發現,車窗的玻璃上結了一層花紋狀的東西,不是冰花,像是沐陽花在開敗,訴說著什麼遠古傳承下來的東西。
“方總”
“方總您早”
“早,方總”
“嗨……”
來的很早,把車停在公司大院裏時,上白班的和早上來接替夜班的工人都剛過來,看到方浩偉時,一個個親切的打著招呼。
嘴裏稱呼‘方總’,可怎麼看都像是和自家的孩子打招呼說‘兒子,早上好’一般,全沒有一點兒上下級的概念。
例行規定,月初這一天是必須要開會的,不但是公司各個部門的綜合性會議,銷售部也會單獨開會,召集起所有的業務員,一個不能落下。
各部門間的綜合性會議,無非是各個部門的負責人絮叨一下部門裏的工作,再彙報一下頭一個月的工作成績,以及對下個月的工作安排都是要說一遍的,中間方浩偉偶爾會插嘴問上幾句,以這種情況來了解公司的發展。
各部門的工作彙報完之後,剩下的就是關於地皮和貸款這兩個重中之重的概念。
‘豆禾’目前賣的非常好,可以說賣的有些火爆,這一度讓百裏一峰汗顏,總覺得‘豆禾’的成功和他沒多大關係,就好像‘豆禾’本身就應該這樣一般,很玄妙的一種感覺,很古怪的一種想法。
飲料那一塊賣的也不錯,在幾次銷售工作會議後,飲料這一塊兒也從地毯式的掃蕩銷售策略成功轉型為了大經銷商或者批發商為主,零售為輔的模式,走貨的量比之原來更大了,所麵對的市場也沒有縮小,正在一步步穩步的擴展著。
“大家都認真思考一下,零六年隻剩下一個月,哪怕是年前也緊緊剩下七十天的時間,我們要爭取在這七十天的時間裏拿下最新的地皮和貸款,究竟該怎麼樣著手,或者你們有什麼好的建議……這都可以說的”方浩偉發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