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彌睡意朦朧,還沒睡夠,惱他這般囉嗦,眉頭微皺,翻身背對著他:“不要你睡了……”
高柏無奈地笑了笑,將她被子掖好,又出去拿來湯婆子塞她被子裏,見她睡得安穩,這才離開。
年關將至,武館事情繁雜,往年這個時候,秦野都在,盡管事多,但也有條不紊地做著。
可今年秦野偏偏不在,所有的事情都落在高柏頭上,高柏日日忙到深夜,哪有時間教阿彌看賬本。
王彌隻能自己鑽研,柳如舟偶爾忙裏偷閑過來找她,教她識幾個大字,又被叫走。
她每日識字看賬本到深夜,總是趴在案桌上便睡著了,高柏回來時,見她這般,便小心翼翼將她抱上床,又將她未看完的賬本整理批注,做好標記,方便她查看。
高柏這幾日在武館異常暴躁,官府的人來了好幾次,都被他罵的狗血淋頭地回去,更別說武館的弟子們,簡直被他罵的體無完膚。
“這都一個月了,師父到底上哪兒去了?再找不到,我覺得咱們都得被大師兄逼瘋了。”柳如舟剛被高柏罵了一頓,現在坐在教場,蔫頭耷腦,半點神氣都沒有。
許芷是早上被罵的,她看著遠處正在練習射箭的弟子,說:“自我來武館到現在,已經十年了,師父從未離開武館這麼長時間,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郭雲飛歎了口氣,收起手中的弓:“你們知道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師父的人是誰嗎?”
許芷說:“難道不是大師兄嗎?”
“不是。”郭雲飛又拿箭搭弓。
“那是誰?”柳如舟湊上來問。
“是楚先生。”周伯從後麵走過來,周伯今日被罵第二次了,十分鬱悶。
柳如舟表示不相信:“怎麼可能?楚先生最討厭咱們師父了。”
許芷拍了拍他的頭:“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世間的事就是這麼奇怪,往往你最討厭的人,就是你最了解的人。”
“噢……”柳如舟似懂非懂,試探著問:“那我去找楚先生問一問?”
眾人看向遠處,沉默著。
誰敢去問楚先生啊,不是上趕著找罵麼?
“你們還在這幹什麼?”關小凡匆匆走過來,手裏拿著一遝紙:“大師兄在議事廳罵人呢,這幾家的錢若是再收不回來,這年咱就別想過安穩了,趕緊去忙吧1說著,將名單分發給大家。
柳如舟看著被塞到手裏的名單:“這種事情我以前沒做過,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許芷把他手裏的名單搶過去:“你就別跟著添亂了,在武館好好待著。”
說完,眾人散去,獨留柳如舟在風中,十分茫然。
他一點也不想留在武館,他不想被大師兄罵了。
然而,事與願違,不一會兒便有人叫他:“柳師弟,大師兄叫你去議事廳找他……”
柳如舟擺著手走開:“你去告訴大師兄,我去醫館找楚先生有事,晚點再回……”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不見蹤影了。
恰好這日王彌做了餃子,想送些來武館給大家吃,結果一到武館,隻見高柏在議事廳罵人,其餘人一概不見蹤影。
高柏見她來,神色緩和了些,吃著她親手做的餃子,心情好了很多。
“周伯他們怎麼都不在?”王彌給他盛了碗餃子:“特意給他們做的餃子,若不趁早吃,放冷了不好吃”
高柏心裏一酸:“原來不是專門給我一人做的?”
王彌笑道:“武館這麼多人,若隻給你做,總覺得過意不去,等哪日你不忙了,早些回家,我做給你一個人吃。”
高柏臉上笑意漸濃:“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說完,便埋頭大口吃著。
一碗十個餃子,高柏很快就吃完了,端著空碗到王彌跟前:“還要。”
王彌又盛了一碗給他,見他吃的津津有味,猶豫著開口:“我想和你說一件事。”
“嗯,你說。”高柏一邊吃著,一邊看她。
王彌說:“馬上要過年了,這是我嫁過來的第一個春節,我想在過年前回娘家一趟。”
高柏又吃了個餃子,放下筷子,說:“今年特殊,師父不在武館,事情太忙,竟把這麼重要的事忘了,是該陪你回娘家一趟,日子你定,我先準備著,到時候與你一起去。”
王彌知道他忙,笑道:“不必準備什麼,我也知道你忙,不用你跟我回去,我自己回去就可以,隻是稍微帶些節禮回去就行。”
高柏把碗裏最後一隻餃子吃完,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道:“那怎麼行?你若自己回去,且不說外人如何想,就是嶽父嶽母見你一人獨回,心裏肯定是有些想法的,況且你兩個妹妹若見你這般,定是要欺負你的。”
王彌笑道:“不會,他們不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