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墨雲剛把糖葫蘆拿到手裏,就聽到了係統的警報聲。
眨眼間整個街市都被白霧籠罩,喧囂的街市安靜了,行人的麵容也隱於霧中,叫人看不清晰。
祁墨雲正驚訝著,發現淩舞雩不見了。
那些人宛如幽靈般自他身邊走過,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來。孩童之身的祁墨雲站在幢幢人影中,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敢動。
許久後他才緩過勁兒來,喊了一聲係統。
沒有回應。
祁墨雲徹底慌了:“係統,我再不把你當成鬼了,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係統係統”
再怎麼呼喚都沒有回答,祁墨雲眼中泛起淚花。
一陣敲鑼打鼓聲忽然響起,祁墨雲被驚得一跳,隨即,周遭白霧散去,一片清明。
祁墨雲眨了眨眼,蓄在眼裏的淚水滾落,欣喜之色剛浮現在臉上便凝固了。
喧囂聲再起,行人也有了實體,但所有行人的臉上都戴著一隻惡鬼麵具,麵具或為紅色或為白色,圓眼獠牙,無一不恐怖猙獰。
“小徒弟,你在哪裏?”祁墨雲在人群裏尋找淩舞雩的影子,但被一張張鬼麵嚇得不敢看了。
喉嚨中發出無聲的呐喊,祁墨雲閉上眼,在人群裏狂奔起來。
“小徒弟!小徒弟1
他邊跑邊喊,並沒有撞上什麼實體,意識到所有行人皆為鬼魂,嚇得哭起來,手中的糖葫蘆掉了,鞋子也掉了一隻,跑不動了,就一屁股坐到地上。
眼睛哭腫了,他難受地揉了揉,睜眼之際發現眼前已沒有行人,隻有一麵高高的城牆,城牆之上,立著兩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父皇?母後?還有
祁墨雲驚呆了。
城牆之上,衣著華貴的王後抱起一個孩童。孩童與現在的他年紀相近,身披一件華麗的鶴氅,身上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張瑩白如玉的小臉,眼珠黑葡萄似的,眼下有一顆紅痣。
這個孩童,是他自己。
正驚訝著,城牆於眼前崩塌,祁墨雲下意識閉上眼。
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再睜眼時,他被四麵鏡子環繞,鏡子映出他的麵容,驚得他叫了一聲。
他的麵容與城牆上看到的孩童麵容並不相同。
自從變小後,祁墨雲就沒有照過鏡子,自然不知道自己如今的麵容與原先的麵容並不一樣。失去記憶的他也並不記得自己穿成祁璟之一事,隻把自己當成祁墨雲。
鏡子碎成了千片萬片,每一片都倒映出屬於祁璟之的臉,然後,碎為粉末消逝了。
眼前場景變幻,他被捆縛在祭壇的石柱之上,麵前站立有黑壓壓的人群,一名僧人走到他前麵,拿出一把短劍。短劍雪白的劍身映出他的眼睛,左眼下那一顆紅痣異常分明。
——這是祁墨雲原本的模樣。
短劍滑破了祁墨雲的手腕,祁墨雲疼得皺了皺眉頭,僧人退後五步,單手豎掌於胸前,用悲憫的眼神看著祁墨雲。
鮮紅的血流下來,順著石柱繁複的紋路滑落,染紅了地麵上的漢白玉蟠龍浮雕,祁墨雲垂下頭,看到上麵的龍飲血後活了過來,仿若於雲海中翻滾。
人群中發出一聲聲驚呼。
“果真流有妖族之血,我們沒有冤枉那妖後。”
“禍國殃民,造孽埃”
“向趙將軍複命吧。”
祁墨雲疼得冷汗淋漓,蒼白的嘴唇開合,無力地說出一聲:“母後她不是妖”
想起來了,他都想起來了!
大臣汙蔑母親為妖後,將母親逼死,亂臣賊子起兵造反,以檢驗妖血之名義將他獻祭於天地
義憤填膺的眾人很快散去了。祁墨雲艱難地抬首,被刺眼而灼熱的陽光晃得眼前一花,朦朧中,見一排大雁於空中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