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天城外,清幽穀。
初夏的天暖風席席,在這個草木繁盛的季節裏,山穀裏花團錦簇,幽香浸脾。
萬千花海裏一株一米多高的綠牡丹,正不停搖晃著它那碗口大的花朵,像個受到驚嚇的孩子,躲避著想要棲息在它身上的蜜蜂與蝴蝶。
穿成一株花就是這點不好,總是容易招蜂引蝶。
前世看到蝴蝶翩然停留在花朵上,總覺得美得想讓人拍照留戀。
可真當顧朝顏變成一株花後,才發現這些玩意兒不但想進入你的身體,還想采你,畫麵簡直汙濁不堪。
不遠處,一高一矮兩名身著青衣,手持小巧柳葉劍的年輕男人,從花海裏穿梭而過。
或許是為了不讓花粉弄髒衣服,他們不停的向兩邊的花花草草揮劍,每走一步,地麵就多了一片慘不忍睹的殘枝,可謂是步步生花(屍)。
太可怕了!這個時代的人果然不懂得愛護花花草草。
顧朝顏快速地合攏花苞,藏在一眾姹紫嫣紅的老大哥身後,努力地降低存在感。
三天前,她還是一名為了高考而煩惱的苦逼高考生。
黑板的一角寫著醒目的高考倒計時,數字每天都在變小,各科老師的關愛試卷收到手軟。
又是一個奮戰到午夜十二點之後的夜晚,顧朝顏起身走向衛生間,準備洗漱完上床睡覺。
結果沒走兩步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再次睜眼,她已經變成了這陌生時代,清幽山穀裏一株綠牡丹。
這三天以來,她見過好幾波人,有來欣賞美景的,有路過的,還有專門來采花的。
不論是哪波人,他們都穿著古代的服飾,從他們偶爾簡短的談話中,她得知這是一個有靈力,能修煉的仙俠世界。
往好處想,作為一株有靈智的花,她或許可以修煉到化出人形。
就是她不能移動,植株脆弱,老是擔心小命不保。
常言道怕什麼來什麼。
顧朝顏原以為,她已經合起了花苞,在滿山穀的花海裏毫不起眼,應該不會引起注意才對。
但那不停砍殺花花草草的兩人眼睛像是開過光,竟然穿過萬千花海,徑直來到了她的麵前。
“綠色的……”
“嗯,就它了。”
“可惜沒開花。”
“花苞已經有了綻口,應該快開了,大不了這些天我給它用點靈石。”
一段看似聽懂了,又什麼都沒懂的對話過後,其中高個的那個男人衝她揚起了柳葉劍。
啊啊啊,她藥丸!
現如今還無法開口說話的顧朝顏,嚇得花枝亂顫,蝴蝶蜜蜂她能躲掉,人類想屠花她卻躲不掉呀。
大抵是這個初夏的風太大,她的亂顫也沒有引起兩人的注意。
然而預期中的分屍慘狀並沒有發生,高個男人把柳葉劍紮進了土裏,一旋再一挑。
好痛,顧朝顏開始眼淚汪汪,綠色的花瓣上,也浸出一層細霧一樣的水氣。
這兩人沒有殺花,而是把她從土裏挖了出來,她許多紮得比較深的細小須須都被切斷了。
雖然不會傷及根本,但就像人類割破了表皮,會很痛的好不好。
可人類怎麼會在乎花的感受呢?哭唧唧的顧朝顏被強行從土裏刨了出來,矮個男人拿了一個似乎早就準備好的土不拉嘰的紅色花盆,把她裝了進去。
紅配綠,賽狗屁,她的顏值,瞬間被拉低了好幾分。
就這樣,顧朝顏揮別了山穀裏一眾姹紫嫣紅的老大哥,被兩個采花賊抱跑了。
“陸塵那家夥,一個五靈根的廢物,不知道耍了什麼手段,竟然入了法修峰峰主的眼。”
夜色降臨時,兩個男人錯過了進城的時間,夜宿在了荒郊的一座破廟裏。
點燃篝火後,總是笑眯眯顯得一張胖臉極具親和力的矮個男人,從口袋裏拿出了幹糧,一邊燒著沸水,一邊漫不經心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