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回到了現實世界, 在穿梭艙醒來的時候,精神還有些恍惚,但屬於她的記憶還是漸漸恢複了過來。
“顧寧, 你怎麼去了那麼久?”旁邊有人在大屏幕操作台前坐著, 問她。
顧寧從穿梭艙裏出來, 認出是頂樓的前台小哥。
顧寧神情頓了下, 沒有回答他的話, 反問道:“主神呢?”
似是覺得她問得奇怪,前台小哥看了她一眼,道:“你不過是去做個小任務而已,主神不會等著你彙報。”
言下之意也就是他也不知道主神在哪兒,總之不會見她就是了。
顧寧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抬腳離開了時空管理局,先回了家裏。
現實世界也已經是秋天了,雖然不比之前的任務世界的寒冷,但也臨近冬初,空氣裏已經有了些蕭瑟肅殺的寒意。
顧寧回來已經有將近半個月的時間了, 但狀態還是沒有完全調整好。
她做了半個月的噩夢, 說是噩夢也不盡然, 隻是對於她來說, 每晚都夢到白宿也跟見鬼似的噩夢差不多了。
畢竟對於任務者來說, 被任務世界的人和事羈絆是大忌, 任務者就該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灑脫才對。
她和白宿一起經曆了好幾個世界,自然也不是沒有感情的,更何況他還是因為她才淪落到那些世界的,她也就沒有辦法單純地隻把他看成任務世界的人物而已。
但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她是去做任務的,除了這個,任務世界對於她就不該有別的意義。
所以,她順從地聽從了主神的命令,糾正自己的錯誤,將白宿送回了屬於他的世界,隻是沒想到白宿會偏執到那個地步,竟然篡改了她的記憶,讓她以為自己就是那個世界的人。
要不是主神又給了她離開的機會,她可能真的會那樣一輩子毫無所知地和白宿待在一起,這分明是很過分也挺可怕的事情,但她竟然沒有辦法恨他,甚至無法生他的氣,甚至還會擔心她離開以後他過得好不好。
顧寧有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白宿對於她來說比她想象的還要重要,連她自己都有些驚訝,又奇怪,她真的有那麼喜歡他嗎?
但接下來她就不懷疑這個問題了,因為她感覺自己除了會夢到他以外,竟然還會出現幻覺了。
就算她一個人待在家裏,她有時候猛然醒來時都好像看見白宿出現又消失,更可怕的是,她本該覺得驚嚇的,但看見他的時候的反應卻是想要上前看看他是不是真的。
自然不會是真的。
因為頻頻夢見他,在現實裏還看見他的幻影,顧寧原本都盡量不去想他,也做得挺好的,但現在卻無法不想起他,往昔的回憶也隨時可能跳出來,讓人真的開始有些後悔了。
她是不是真的不該這麼輕易就將他拋下?
如果她爭取的話,他們是不是也還是有可能的呢?
沒辦法,這樣的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顧寧連覺都不敢睡,她隻好去找了主神,想要看看能不能重新回到屬於白宿的世界。
沒錯,她發現回到現實世界她過得居然還不如和白宿在一起開心。
總歸她在現實世界也沒什麼親人了,自然也沒有什麼可掛念的。
隻是這裏到底是她從小生活的地方,要做出離開的決定也還是挺艱難的。
但她沒想到的是比做決定更艱難的是,就算她做了決定,卻連主神的麵都見不到。
她就跟大公司裏的一個普普通通小職員一樣,怎麼可能想見大boss就可以見到,他也不可能為了她的願望而屈尊前來見她。
沒有主神的召見,她連他的辦公室所在的樓層都上不去,更別提見他了。
顧寧隻好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既然見不到主神,去不了白宿的世界,那她就隻能還是想辦法先解決現在的問題了。
她去見了心理醫生,想要試試看能不能忘記他。
隻是不知道她找的是個庸醫,還是她真的太喜歡白宿了,她身邊出現的問題居然還更多了。
與現在的問題比起來,夢到白宿幾乎都可以不算問題了。
因為她覺得自己的記憶好像有問題了。
比如,她這段時間在家裏,也不想叫外賣,不想做飯,就買的泡麵吃。
泡麵自然是很不健康的,吃了沒幾頓,她就已經感覺一聞到泡麵味兒都要吐出來了。
隻是沒等她改善自己的飲食,叫個外賣什麼的,某天一覺醒來,就驚奇地發現一整箱泡麵都沒了,取而代之的卻是已經做好的熱氣騰騰的美味早餐。
在那之後,每頓三餐都會自動出現在桌子上,甚至每頓還都不帶重樣的,而她都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做過這些飯菜。
但家裏隻有她一個人,除了她以外也沒人會給她做飯吧。
心理醫生就給她又多開了些藥,但更奇葩的事情出現了,她有一天吃藥時,不小心嚼碎了,發現這藥居然隻是維生素而已,還是水果味兒的?
顧寧當即就開車出門去了醫院,但心理醫生拿出了單據證明他沒有開錯藥,醫院也沒有拿錯藥,然後還用一種有些同情的眼神看她:“要不你住院試試?”
顧寧:“……”
從醫院出來以後,外頭已經下起了大雨,路過的行人腳步匆匆。
顧寧沒帶傘,也沒去車庫將車開出來,就這麼走進了雨裏,憂心忡忡地想,不是吧,真的是她自己換的藥?
她精神錯亂到這個地步了?
可她又隱隱覺得不對,因為她感覺自己挺正常的,但這藥又是怎麼回事?
如果不是她做的,那……她身邊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
顧寧想著,感覺那秋風仿佛要鑽進骨頭裏似的讓人微微發抖。
忽然間,她卻感覺不到冷了,還以為沒有吹風了,然後一抬頭就驚悚地看見狂風吹得樹枝都七搖八擺的,路人手裏的傘也要很用勁才能拿穩。
更可怕的是,她感覺不到風吹就算了,一抬頭才發現……竟然連雨都淋不到她?
顧寧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的確不是濕的,也不覺得冷,這總不是她精神錯亂了吧?
想著,顧寧不禁倒吸了口氣,她身邊居然還真有別人?
顧寧默默看了看四周的路人,沒發現什麼異常,但還是後背發涼,裝作沒發現什麼的樣子,回了醫院去將車開出來。
她定了定心神,如果真的有人跟著她的話,那這個人……應該就是白宿沒跑了。
除了他這個偏執狂以外,她想不出還有誰能幹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