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一節 天魔教 1(1 / 2)

黎明來的很快,休息了三個時辰不到的列膺已經醒了,他要在天光大亮前運三巡功,這是多年的習慣,練完以後他就會心智沉靜渾身都充滿力量,以最好的狀態迎接新的一天。

可今天他卻有些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一般,這是極少見的事,離開家以後他連噩夢都很少做了,情緒也一直在控製範圍之內,理應不會受到他事影響才對。勉強運了幾個周天,便坐到桌前又看著那琴,他對音律興趣不濃,所以交給溫鈞去思考琴的問題出在哪,他能看的就是那一行詩,這句詩出自一首周代時期的民謠,寫的似乎是生死不離的誓言,一般也理解為忠貞不渝的愛情,可是這次會麵與誓言和愛情能有何聯係?難道這又是一個暗示?他想著拿來紙筆將這首詩歌完整的寫在紙上: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以我歸,憂心有忡。爰居爰處,愛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與嗟闊兮,不我活兮。與嗟洵兮,不我信兮。

這詩先是征人自述出征情形,後說士卒長期征戰在外思念家中妻子,有家不能回的悲涼之情,整體來說是一首抒寫戰爭悲壯淒苦的詩歌。樂師為何唯獨將這一句留在琴上?唯一能聯係的就是戰爭,這是此次會麵最大的原因,但這點彼此也都知曉,這就等於沒有信息。難道隻是奏琴時有感而發隨手寫上的,其實並無他意?那為何偏偏要毛躁的刻在這麼隱蔽的地方?更重要的是現在自己除了這條線索之外一籌莫展。月中要趕到柳城,加緊也要十日路程,鮮卑王庭那邊出使的行程是無論如何不能耽誤,這邊如果不能盡快接頭得到消息,如何才能與彌勝順利見麵達成任務呢?甚至連對方意圖也未可知。如此一來,何等被動?

他不禁想起這些年列景城在鮮卑各派關係間輾轉是如何不易,雖然自己已發誓不再認這個兄長,但父親去世後他這些年撐起家族使命,從年少就征戰到後來遊說鮮卑重臣勸和,必是困難重重。尤其是現任鮮卑大人木圖主戰不主和,生性暴戾又驍勇善戰,本朝的軍隊輸多贏少,和親和封爵都被拒絕,和談也是反反複複毫無進展。此次會麵也是列景城多年舍命奔走的一次重要的突破,期盼已久的夙願就要慢慢打開僵局了,可是他自己卻不能來了,若是他親自來,他會如何做?

列膺不禁搖了搖頭,他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列景城,甚至都記不起兄弟二人最後一次心平氣和的談話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尤其在景城成親後,他二人隔閡日益加深,景城忙於邊疆事務,他則混跡江湖,加之最近如此大一場變故,他對自己哥哥越來越不了解。想起兄弟二人當年一起征戰沙場何等意氣風發,如今景城身陷囹圄,而自己不得不承擔起這家國重任,不禁有些惘然。

敲門聲輕輕響起,他應了聲“進來”,溫鈞已推開門站在外麵,看他坐在書桌前笑著走了進來,眼睛立即目不轉睛盯著那琴,滿是豔羨的看了一圈,用手輕輕撩了一下琴弦,那琴發出一陣清越悠長的聲響,溫鈞似聽的癡了,沉浸在餘音中半天不語。

列膺很難理解這種情感,輕搖頭問道:“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