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剛才踢到的竟然是廣場噴泉的開關,他先是一驚,然後也跟著笑起來,哈哈大笑著衝進水簾陣裏,想要將她搶出去。兩個人都被澆得渾身上下濕透,無數水珠正順著她的發梢衣角往下滴,她卻拖住了他的手。四麵都是嘩嘩的水聲,清涼的水霧噴濺在他們的身上,他們陷在漫天漫地的水裏,水柱水簾將他們圍在中央。而她的眼睛比最晶瑩的水滴還要明亮,他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塊冰,迅速地融化在噴水的激流中,一切堅硬的,不柔軟的,都迅速地融化、消匿。他忽然傾過身,吻住她。
他的眼睛像最深沉的夜色下的大海,有幽暗發藍的神光,她竟然覺得心怦怦跳,不知是不是做賊心虛,她惟一覺得的隻是自己並不討厭這個吻,生疏而又熟悉的,親吻。
而耳中隻有水聲,噴嘴“噗噗”地轉動著水簾方向,一遍又一遍澆在他們身上,身後是最大的一圍水柱,一峰高過一峰,噴出最燦爛的水峰。
【四】
若若倒吸了一口涼氣:“你……你們進展也太快了吧?”
祁綃隱聳聳肩:“老夫老妻,難道還要玩你猜我猜?吻就吻了,我又沒吃虧。”
若若喃喃道:“是啊,接吻的對象是一表人才的永實總裁符晏楠,雖然是你前夫,但怎麼樣你也不能算吃虧了。”又說,“看來賀木頭那一塊錢真是輸定了。”
祁綃隱也仿佛成竹在胸:“他一定會向我求婚,你就放心吧。”
如此篤定——那真是天曉得嘍……
但符晏楠明顯已經重新陷入對她的好感中,他這個人目標明確,一旦認清楚事實,便會全力以赴。他開始正視對她的好感,並且試著抽出更多的時間來與她相處。
祁綃隱有一絲愧疚,因為明知他的個性,絕不會對她患病而坐視不理,所以便利用了他的寬厚。可是如今騎虎難下,這出戲她隻得硬著頭皮演下去。
因為賭約規定,必須當符晏楠再次向她求婚,她才能算完勝。為此她絞盡腦汁,製造合適的場合與氣氛。
若若一直笑她:“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後悔了吧?”
開玩笑,嫁個有錢人,然後離婚,從此拿著巨額贍養費過著逍遙快樂的生活,是她自幼就立下的人生目標。現在好不容易實現了,她怎麼會後悔?
隻是後悔不該中了賀景文的圈套,重新踏進泥潭——符宴楠外表溫和淡定,其實十分敏銳,如果被他發現真相,隻怕後果堪慮。雖然與他結過一次婚,並且共同生活了三年,可是幾乎沒有見過他生氣的樣子。
所以她覺得可怕。
幸好一切進行順利,他對她絲毫沒有疑心。他前往日本出差,最終還叮囑秘書,多訂了一張機票。
“公事辦完,可以抽出兩天時間,陪你去箱根走一走。”他目光溫柔。
箱根是他們度蜜月的地方。
秋天的箱根比起春天櫻花盛開的時節,有一種獨特的美麗。點綴著楓葉的紅濃於火,蘆湖寧靜湛藍,富士山雪頂如畫。
黃昏時分他們搭纜車下山回溫泉旅館。斜陽遲遲不肯落下,山影是青黛色,而天藍如洗,顏色漸漸濃鬱,一切美得令人屏息。
正貪看風景的時候,纜車忽然頓了一下,竟然停住了。過不一會兒,便聽到廣播說因為電氣故障,所以導致纜車暫時停運,正在搶修。又長又慢的日語,一遍遍隻是反複地道歉,然後再用英文廣播一遍。
這樣被吊在高空中,也算是一種奇特的經曆吧。好在風景優美,環顧四周美景,並不覺得這小小的意外令人掃興。
天色慢慢地暗下來,富士山巨大的輪廓早已經模糊不見,車窗外隻聽到呼呼的風聲,因為四周安靜,越發顯得風聲尖利。
祁綃隱覺得冷,符晏楠脫下外套給她披上。很溫暖,而且衣上有他的氣息,淡淡的一點剃須水的味道。
纜車還是吊在半空中,紋絲不動。不知為什麼,祁綃隱有些擔心起來,其實她有輕微的懼高症,尤其是在陌生的高處,她會覺得害怕。現在四周一團漆黑,她本能地緊緊抓著他的手,一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