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沙漫天。
葉近椋打了個哈欠。
他先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而後才慢慢吞吞地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這一覺睡得比平時長了些許,讓葉近椋的意識一時半會兒還沒聚攏,待外界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嘶鳴聲後,他才總算徹底清醒了過來。
葉近椋微微蹙眉,謹慎地走到了門邊——說是門,其實也就是一塊遮擋住了斷壁的建築物碎塊而已。不過,饒是如此,葉近椋住的地方也是這一帶最完整的、從結構上來說勉強可以擋風避雨的“避難所”了。
他順著破敗建築物之間的罅隙朝外望去,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敗井頹垣。
這裏,是一處毀滅的廣袤城市廢墟。
葉近椋拿出放置在胸包裏的便簽本和短鉛筆,在上麵默默地記著數:以日夜交替為完整的一天來計算的話,今天已經是他蘇醒之後、廢墟中度過的第七天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身處於一片廢墟之中,也不清楚在他失去意識之前都經曆過什麼,他的記憶停留在了七天前蘇醒的那一刻——葉近椋認為自己應當是失憶了,除去基本的常識與言語讀寫能力外,殘留在他腦海深處的,僅有“葉近椋”這一個名字。
“爆炸聲好像是從右邊傳過來的,”葉近椋回憶了一下剛才那道驚醒自己的聲音,“會不會是和我一樣的幸存者?”
由於失憶,葉近椋隻能姑且將自己判定為一名倒黴的遇難者。
獨處是可怕的,為了防止自己在孤寂中喪失語言能力,他習慣性地自言自語著。
拿上一把防身用的鋰電池手持電鑽,葉近椋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著裝,確定係好了鞋帶、不會在關鍵時刻拉閘後,才扣下防風鏡,小心翼翼地走出了避難所。
——這應該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他的避難所是一家大型超市,有著足夠多的物資。
烈日高懸,讓走出避難所的葉近椋覺得有些悶熱,他身上穿著厚實的戶外服裝,將整個人都包裹得密不透風。汗水順著額間滲出,將防風鏡的鏡片都染上了一層薄霧。
葉近椋微喘著氣,盡可能地調節自己的呼吸。
這還是他連日來第一次走出避難所:在蘇醒之後,因為不確定廢墟城市是否存在危險,葉近椋並沒有貿然地進行探索,始終滯留在避難所中,一邊嚐試著尋找能夠使用的通訊工具發送求救信號,一邊搜集著有關廢墟的信息。
對現狀,他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認知。
這裏,是世界毀滅、天災來襲、末日降臨後的廢土世界。
·
“呼、呼……”
衛堂捂著受傷的右臂。
他壓低呼吸,雙目赤紅,死死地瞪著眼前的異獸。
這是一頭體型龐大、足有四米高的奇怪生物,形似西方龍,但頭部沒有眼耳鼻,隻有一張碩大無比、內裏遍布著無數細小碎齒的口器。
異獸被廢土住民們稱為“沙怪龍”,是荒原上最為常見的變異怪物之一。沙怪龍平素蟄伏於廢土之下,以聲波代替視覺與聽覺,僅隻在夜晚鑽出地麵覓食。
衛堂的眉宇緊蹙,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白天撞上一頭沙怪龍。
這頭沙怪龍的體型比尋常的沙怪龍足足大了一圈,危險等級絕對在a級以上,想來極有可能是吸收了廢墟城市的輻射能量,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遭遇沙怪龍後,衛堂便與其進行了一番搏鬥。
他是樂園的哨兵,精神體為黑豹。依靠著矯健的身手與體型所帶來的靈敏性,衛堂一開始倒是占了上風,成功地槍`擊了沙怪龍最為脆弱的口器內側。
然而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精神海居然會在這個生死攸關的節骨眼上突然暴走了!
精神海的波動讓衛堂的意識不斷渙散,注意力也無法再次集中起來。
作為異獸的沙怪龍是純粹的怪物,它不懂人類的美德,被槍`擊惹怒而徹底暴走的它不斷發出彷如內髒擠壓般的刺耳怪聲,在衛堂危機之時悍然出動,暴怒地用鮮血淋漓的口器咬穿了衛堂的右臂,誓要將膽敢與它作對的衛堂撕成碎片
強撐著即將崩壞的理智,衛堂的左手驀然形變,變換為了一把閃著寒光的利刃,狠狠地刺進了沙怪龍的腦袋!
銳利的軍刀刺穿了沙怪龍的大腦。
轟!
就算軀殼再如何堅硬,沙怪龍的腦部仍舊是脆弱的。
刺入大腦的利刃攪爛了它的腦部神經,讓先前還不可一世的凶暴異獸隻能屈辱地倒了下去,再起不能。
為了防止沙怪龍重新站起來,負傷的衛堂撿起在沙怪龍咬穿他的右臂時掉落在地的槍械,朝著沙怪龍的頭部補了幾槍,徹底阻斷了異獸的喘息。
胡亂地抹了一把右肩上的血跡,劫後餘生的衛堂再也支撐不起自己的身體了。
他直挺挺地倒在了廢墟之中。
仰躺在殘垣之上,意識模糊的衛堂有些迷茫地望著天際的烈日晴空。他覺得自己快要無法呼吸了,作為s級哨兵的他擁有著遠超其他低級哨兵的卓越體能與強大異能,然而獲取力量就要付出代價,使用異能過後,他本就瀕臨暴走的精神海已然徹底崩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