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樹葉被風帶得沙沙作響,蔭下圍了一群人,皆目不轉睛地看著球場上躍動的少年。那少年輕盈跳起,手上的籃球以一個優美的弧度進到框內,引起一眾圍觀女生叫好。
“顧禾超厲害!媽媽愛你1
人群中突兀地傳來一道女聲,惹出一陣哄笑,顧禾也被引去了注意,一雙無辜大眼眨巴眨巴,而後靦腆地衝那邊笑笑。
隨後,顧禾衝隊友比了個手勢下場休息,路上抬手捋了一把略微汗濕的頭發,露出飽滿的額頭,整個人在陽光下白的發光。他仰頭灌下一口水,下頜揚起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顧禾。”
身邊突然有人出聲,正喝水的顧禾被這一聲嚇得嗆到了,他輕咳兩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巴,而後歪歪頭看著來人。
他身前的女生被他這小鹿似的可愛模樣戳到了,她臉有些紅,伸手指著遠處站著的一人:
“有人找你。”
顧禾朝她指的方向看去,隻見牆角處有個寸頭男生抱個籃球懶懶站著,此時瞥見顧禾的目光,頗為挑釁地衝他勾勾手指。
等看清那人是誰,顧禾的目光一冷,全然沒有剛才的純摯模樣。但他很快就把那絲不該出現的情緒收斂好,隻笑著對身前女生說了句謝謝,隨後就抬步往寸頭男生的方向走去。
寸頭男生在那邊不耐煩地拍著籃球,眼見著顧禾走近了才重新把籃球抱回懷裏,咧嘴笑著說:
“我是不是很善解人意?找你一趟還記著避嫌,可不能崩了你善良小白羊的形象。”
他倆周圍沒有人,蘇鈺說話也不避諱。而逃離眾人目光的顧禾已然跟剛才球場上的少年判若兩人,唇邊一絲笑意也沒有,眼神冷得嚇人。他顯然沒有跟蘇鈺講話的興趣,隻惜字如金地說出六個跟他純良外表毫不相關的字:
“別墨跡,有屁放。”
蘇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緩緩皺起眉,咬牙切齒地說:
“能不能好好說話?媽的,每次找你你就這副死樣子。”
“我們早就不是朋友了,我也沒義務跟你擺好臉。”顧禾淡淡掃了他一眼。
蘇鈺氣笑了:“怎麼,跟別人能裝好孩子跟我不能?裝成這樣是買酒不用掏錢還是打架不用動手?”
聽到這,顧禾突然笑了笑,抬手將空水瓶扔進垃圾箱裏,然後挑釁地衝蘇鈺揚了揚下巴:
“你說呢?”
—
“滴——”
有人刷學生證進了校門,門衛室裏昏昏欲睡的大叔抬眼看去,隻見是個背著吉他的少年。
少年個子很高,眉目俊朗,自帶一股生人勿近的氣質。在門衛提醒後,他抬手在登記表上寫下三個字。紙上的字跡漂亮工整,是他的名字——“謝北沅”。
謝北沅邁著長腿穿過林蔭道往教學樓走,拐彎時停下了腳步,眉頭輕輕皺起。
原因是他看見前麵不遠處的牆角邊站了兩個男生,其中一個寸頭似乎氣急敗壞地在說著什麼,最後拿著手裏的籃球衝對麵那個皮膚很白的男生砸去。
謝北沅能看出來寸頭扔球的力氣並不大,是個人有雙手就能接住,但被砸的那個人卻沒有要動的意思,任憑球砸在自己肩膀上,隨後以一個極其誇張的姿勢後退兩步,跌坐在地上。
謝北沅有些不解地挑了眉。
跟他一樣不解的還有當事人蘇鈺,雖然生氣,但那一球他真沒用多大力氣,誰能想到顧禾這小子有意演他?
隻見顧禾捂著肩膀坐在地上,一身凜冽寒意盡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蒼白小臉上略顯委屈的表情和微紅的眼眶。相隔不遠的籃球場很快就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不一會兒,九班的人籃球也不打了,全都烏泱泱圍了過來。
有女生伸手把顧禾扶起來,幾個高大的男同學也主動護在顧禾身前,麵色不善地盯著對麵那個看起來就不像好人的家夥。
蘇鈺驚呆了。他看看眼前這一幫人,再看看那個躲在人後麵正委屈的顧禾,一句粗口就罵了出來:
“操……”
“嘴巴給我放幹淨點。”九班體委周遠杭站了出來,他個子高,光往那一站就很有壓迫感:
“你是三班的吧,欺負我們班同學幹什麼?道歉,或者我去找你班主任?”
“是啊,怎麼,是看我們顧禾脾氣好好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