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樸的莊園矗立在這座城市的中央。
來往的人都會下意識放慢自己的腳步,生怕自己打擾到住在裏麵的人,但是今天的情景又格外不同,路過的人都會控製不住地頻頻回頭,不住地打量這座莊園的大門。
這座莊園整體呈現著灰白的色彩,幾根圓柱為門前撐起了一片區域,那裏的階梯往日總是整潔無暇,惹得路人都怕為它增添了塵埃,但是如今那裏卻趴了一個髒汙的人,平白擾了這份清淨。
趴在階梯上的少年頭發亂糟糟的,身上也沾了血汙,小小的一團趴在那裏的樣子十分可憐,叫人看去身量並不大。
艾澤維斯和他的侍從羅伊出門時,一腳差點踩上了這個可憐的小家夥。
羅伊是一個騎士,平日裏謹遵騎士的信條,幫助弱者對他來說是義不容辭的責任。雖然對於這個人汙了他家大人的門麵感到生氣,但是在看到這個人的慘狀之後,他還是生出了惻隱之心。
自從在艾澤維斯擔任首席執行官之後,哪怕是都林的平民,也都能過上相對優渥的生活,怎麼還會有這樣形狀淒慘的人在這?
羅伊抱劍對著艾澤維斯請示,在得到艾澤維斯的輕輕頷首肯定之後,他上前一步。
羅伊一隻手拿著他的重劍,側著身子,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去翻那個趴著的少年的身子。
在完全翻過來之後,少年的臉暴露在視線之中,黑泥和血漬一起糊在上麵,看不清他的麵容,隻有輪廓依稀可辨認,可以看出這個少年姿色可期。
不過這都不在羅伊的觀察範圍之中,他先是看了看少年的眼睛,再粗略看了看少年身上有沒有武器,最後觀察了他的手。
細嫩沒有褶子,不是個拿劍的手。身邊也沒有其它顯眼的標誌物,身份成謎,也許是個真正的小乞丐。
在確定少年是真的昏迷,沒有威脅之後,羅伊略微放鬆了自己的警惕,將重劍在腰邊一掛,轉過身對著艾澤維斯說:“大人,這個人怎麼辦?”
“安置到城外,等他傷好了就送走吧。”艾澤維斯淡漠的眼神輕輕地在少年髒汙的衣角掠過,沒有分出太多心神。
大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呢,羅伊在心裏這樣感慨。
他退開幾步,準備去叫個人來將這個少年抬走。
但是身形寬大的羅伊挪開後,本來被他半掩在身後的少年就暴露在艾澤維斯的視線之中。
艾澤維斯正待挪開的目光枉如實炬凝在少年的臉上,瞳孔猛然一縮,一向冷靜的臉上也出現了又驚又懼的神色。
他的手顫抖著,拂開了羅伊,一步步慢慢接近倒在地上的少年,用手指小心擦拭著他臉上的髒汙。
過了一會,他發現這些東西怎麼擦也擦不幹淨,才如夢初醒般,將手墊在少年的身下,小心翼翼將他扶到了自己的懷裏,安穩之後將少年整個打橫抱在了懷裏。
行走之間他仍然不敢大步,而是小心保證著少年的平穩,在路過羅伊之時,疾聲對他說:“拿了我的牌子,去叫大祭司過來,越快越好。”
羅伊的臉上還有些茫然的神色,聽了艾澤維爾的話隻是下意識應答。
在他答應之後,艾澤維斯就低頭看著少年,朝著莊園走去。
這人是誰?
羅伊的心裏震驚大過好奇,整個腦子竟然一下子轉不過來。
清冷如神明的大人,原來也會這麼緊張一個人嗎?
無數的疑問在羅伊的腦中閃過,但是他的腳下不敢停,飛快得朝著教廷的方向去了。
羅伊帶著大祭司回來的時候,看見艾澤維斯正坐在床邊為那個少年潔麵,他輕輕地一揮手,仆從就輕手輕腳收了東西,安靜得退了出去。
受這個氣氛的影響,羅伊和大祭司也不敢發出聲音,皆無聲對著艾澤維斯行禮。
艾澤維斯對著大祭司頷首,示意他上前診治。
大祭司是個須發皆白的老人,但是動作還是很利索,他連自己的法杖也不敢點在地上,一路提著它走到了床邊。
他又對著艾澤維斯彎了彎腰,才眯眼看著床上的人,第一感覺便是容貌驚人,在大祭司看來心裏又多了幾分嘀咕。
因著這麼一點自己的猜測,大祭司對自己被匆匆叫來治這麼小的傷也不那麼生氣了。
是的,在大祭司看來,這隻是一點皮外傷罷了,隨便一個牧師都能治好,又何必巴巴請來他這個白衣大祭司呢。
但是因為艾澤維斯留下的赫赫威名,他也不敢有異議,更不敢露出一點輕視。
他將法杖舉過頭頂,嘴裏念念有詞,法杖的頂端,那顆被鑲嵌在上麵的寶石開始散發出光芒,光芒漸漸向外延伸,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慢慢環繞在少年的身邊。
就連站在一旁的羅伊,都感受到了聖光的力量,他恍惚覺得自己的陳年暗傷處皆在隱隱發燙,便知道這聖光的效力。
羅伊不住眯了眯眼。
可是那被光芒籠罩的少年,不過是在剛開始時放緩了麵容,隨後居然將自己的麵容越皺越緊,不多時,竟生生嘔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