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婚前(1)(1 / 2)

01/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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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在七月末下了場暴雨,雨水劈裏啪啦打在窗玻璃上,廣播裏的女聲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的“暴雨天氣請市民們盡量減少出行”。聞櫟一覺醒來,看見外麵暗沉的天氣,在店門口掛了張“暫停營業”的標牌。

鄭離鈞便是在這時撐著傘走來,步履匆匆,形容狼狽,雨傘被大風吹得東倒西歪,衣服濕了一半。

“你怎麼來了?雨下得這麼大。”

鄭離鈞進屋時頭發還在滴水,傘撐了個寂寞,聞櫟去休息室拿了條幹毛巾遞給他,對此表示不解。

“你要結婚了?”

“是。”

“婚期什麼時候?”

“下下個禮拜六。”

“這麼急?”

“不是我急,我媽急。”

話題到這裏戛然而止,聞櫟看了眼突然沉默的鄭離鈞,笑道:“暴雨天跑過來就為問這事?在手機上說不一樣嗎?”

“一時忘了。”鄭離鈞說。

他擦幹頭發,聞櫟給他拿來了放在店裏的備用衣服換上:“看天氣預報說,今晚雨都不會停,你可能要在這住一晚了。”

鄭離鈞懊惱:“疏忽了。”

聞櫟經營的是一家咖啡店,店麵不小,因為通常情況下都是24h營業製,也有配備的員工宿舍,他平常不回去的話便會住在店裏。

給鄭離鈞收拾好一張床,外麵的天已經完全黑了,聞櫟從休息室出來時看見鄭離鈞在工作台周圍溜達著,興致勃勃地擺弄著店裏新到的一台咖啡機。

“你怎麼突然就結婚了?一點消息也沒。”鄭離鈞問。

他雖比聞櫟大四歲,但兩人是貨真價實的大學同學。畢業後原本商議著一起創業,因為出了點小事故,不了了之。之後鄭離鈞入職了京都的一家證券公司,聞櫟相隔幾年來到京都開了家咖啡廳,然後一次偶遇讓兩人的聯係重新變得密切起來。

“我媽著急。”聞櫟還是一成不變的回答。

“對方是誰?也沒見你最近在談戀愛埃”

“聽說是個醫生,相親認識的,覺得人挺不錯的,便定下了。”聞櫟回答地漫不經心,看起來一點也沒把結婚的事放在心上,他甚至更心疼在鄭離鈞手下被玩弄的咖啡機,“你可別玩壞了,我花好多錢買的,可貴了。”

“聽說?1鄭離鈞驚掉下巴,“你對他一點都不了解嗎?”

“互相敷衍家長而已。”

“結婚可不是兒戲埃”

“我也不想的,但看我媽那樣,似乎我不結婚就誓不罷休,天天念叨著看我結婚是她生前最後的心願。醫生說她最多也就一年時間了,她開心便好吧。”

鄭離鈞默了默,最後道:“你決定了就好。”

——

聞櫟白天睡多了,晚上有些睡不著。外麵的雨還在下著,嘩啦啦地,一點都不見停的架勢。此時已是淩晨兩點半,鄭離鈞的呼聲從半掩的門縫中透出來,聞櫟坐在外麵的沙發上默默聽著,挺無奈的。

他睡得倒挺香。

人一旦無所事事就容易胡思亂想,聞櫟開了一盞泛著黃光的小燈,隻能照亮麵前區區一點距離。他去相親是在三天前,領證在兩天前,商議婚期的事發生在昨天,姚文瀾難得精神很好,興致十足地給他挑選婚期,說下下個禮拜六是個二十年一遇的好日子,婚禮要辦一定要放在那天。

聞櫟無所謂,他詢問了程默生——也就是他那位相親對象的意見,對方表示可以配合,家裏都沒什麼意見。

相親是聞櫟自己做主的,姚文瀾至今仍被蒙在鼓裏,她接收的消息是聞櫟和程默生已經談了有半年多,隻是一直都沒有告訴她。

姚文瀾一邊怪聞櫟沒有早點告訴她,害得她擔心那麼久,做夢都想著聞櫟結婚的事,一邊又為兒子能夠找到下半輩子的依托而高興,當天的飯都多吃了半碗。

相親的那天天氣就不好,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聞櫟和程默生約在了一家高級餐廳,人均四位數的消費水平,是聞櫟很少涉及的。也不是沒錢,隻是他一直都吃不慣這裏的味道,也習慣不了裏麵的環境。

他開篇就表示自己沒有結婚的打算,一切都是家庭所迫,畢竟他不是真的想要成家立業,隻是想圓姚文瀾走之前的一個願望。她是個苦命的女人,愛上了個男人但得不到結婚證,也沒有夢想中的婚禮,隻有被男人遺棄的真心與孩子。後來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了,又患上了胰腺癌這種絕症,滿打滿算剩下的日子也不到365天,日日夜夜還要和病痛相伴。

他想如果對方被勸退那就再找下一家,總有和他一樣不想結婚的但又不得不結。有時候聞櫟就想人活著挺沒意思的,到了三十歲也無法掌控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