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段柔軟,一旋一跳,好似江南煙雨,彌蒙碧泊中的一抹遊魚,靈動自在。
溫輕輕雪白纖細的腳腕之上,銀絲係著一隻鈴鐺,她每舞一步,鈴鐺都會跟著發生清靈的脆響。
銀鈴動聽,佳人勾魂。
宴上,空氣安靜了好一段時間。
沈微凝視著溫輕輕,手裏的琉璃杯不自覺捏的更緊了一些,指尖泛白。
他沒想到溫輕輕有天真純粹的一麵,又有如此嬌媚銷魂的一麵。前幾天,她還柔弱的像一隻受傷的小兔子,今日,就偏要做那飽含雨露,金枝締造的玉雕花。
所以她的心思,是想攀附這宴上哪棵大樹?
溫輕輕出現的那一刻,裴凝就眼前一亮,與他接觸的貴女無數,向這般美的驚心還是少見。她雖身處青樓,卻氣質脫俗,眼眸一塵不染。
這樣的美人,大抵是要捧在手心寵愛,賦以嬌慣。
溫輕輕舞畢,正準備退下時,卻被安平王叫祝溫輕輕身子一僵,心一下子就哽到了嗓子眼。
安平王眼神戲謔,他指著溫輕輕,讓她抬起頭來。
溫輕輕微微抬頭,表情略微緊張,手心早已是汗津津的。
安平王眯著眼睛打量幾分,道:“是個極品。你留下,去伺候那兩位爺。”
溫輕輕垂眸小聲道:“奴家遵命。”
溫輕輕走到裴凝和沈微中間,默默跪下。她哪裏會伺候人,她隻能學著安平王身邊的弄玉,給裴凝與沈微倒酒,剝水果。
溫輕輕給沈微倒酒時,與他對視一眼。
沈微的目光清冷,察覺不到任何情緒。而溫輕輕的緊張,沈微察覺的一清二楚。
溫輕輕在旁默默剝起了水果,給裴凝剝了一個橘子,立馬也給沈微剝一個,端水大師沒錯了。
直到安平王酒醉,與弄玉兩個人粘成一團顧不上別的,溫輕輕才感覺到一陣解脫。
“你叫什麼名字?”
一旁的裴凝忽然問起了話。
溫輕輕抬眸,瞳仁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弱弱道:“輕輕。”
裴凝嘴裏念著:“輕輕。傾城的傾麼。”
溫輕輕立馬搖頭,糾正到:“是輕重的輕。”
裴凝微微一笑,眉目明朗:“原來如此。輕輕莞爾,如沐春風。輕輕姑娘笑起來,一定很好看。”
裴凝啊裴凝,不愧是撩妹高手。
溫輕輕應他的話笑了笑,眉眼彎起,清甜無比。
沈微看到溫輕輕對裴凝笑了,默默抬手喝了一記涼酒。
溫輕輕沒吃晚飯,又跳了舞,看著裴凝和沈微桌子上擺了不少美味,忽然肚子忍不住叫了兩聲。
沈微特意看了一眼溫輕輕,溫輕輕立馬耳根子就紅了。
溫輕輕不知道為啥,總能被沈微碰到她窘迫的時候。
“給你。”沈微語氣清涼。
他剛拿了桌上一塊玉子糕放在溫輕輕的手心,裴凝這邊也緊跟著塞了一塊奶酪子過來,溫輕輕捧著兩手的吃食,略微嬌憨一笑,端水大師,不管噎不噎死人,要吃一起吃。
溫輕輕吃東西學不會矜持,她的腮幫子被糕點塞的鼓鼓的,像隻小倉鼠。眼裏又是盛滿小星星一樣的點點光亮,讓人覺得她此時是真的開心。
“輕輕姑娘,慢些吃。本王桌子上的這些,都歸你。”
裴凝看她吃的津津有味,心裏不知怎麼覺得又可愛又心疼,想把所有的好吃的都投喂給她。
方才跳舞時好似美的遙不可及。此時,她滿臉糕屑的模樣,鮮活有趣。
宴會太過漫長。
溫輕輕忍不住撐了一個懶腰,捂嘴打了個哈欠。她疲憊的把頭往沈微肩上微微一靠,忽然又意識到這個舉動太過親密時又立馬直起了身子。
沈微先是肩頭一沉,愣了一下,轉頭看了一眼心虛的少女,眼神裏居然含了幾分笑意。
“輕輕姑娘,本王今夜有幸與你共賞明月嗎?”
裴凝忽然倒了一杯清酒置放在溫輕輕的掌心,他嘴角含笑,眼神試探。
溫輕輕一愣。這裴凝不會是看上她了吧?
以裴凝的審美,怎麼會喜歡她這種花瓶,頂多一時興趣,想把玩一番罷了。共賞明月?這□□裸的暗示,裴凝在溫輕輕心裏的形象又崩塌一分。
溫輕輕悄悄裝傻:“賞月,奴家沒看到今晚有月亮埃”
裴凝笑了一聲,明明早已看破,卻又忽然傾過身子,湊到她耳邊問了一句:“那你想做什麼?”
裴凝溫熱的呼吸吐露在她耳邊,她耳根癢癢卻不敢撓,眉頭微微蹙起,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就在此時,沈微忽然說話了:“王爺,聽說,筠棲公主明日回京,您是否要親自迎接。”
裴凝聽到筠棲二字,忽然神色一滯,他愕然收回眼裏的興致,默默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