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無限好。
下一句什麼來著——噢。
“隻是近黃昏。”
有一種形容來對比南方和北方的風,北方風大吹得呼啦呼啦,管它叫物理攻擊,南方風陰冷潮濕,管它叫法術穿透。
俞渺走在回家路上,風很大,他的港式中分被風吹得飄起。
而夕陽的陽光又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纖長黑影頂部就顯現滑稽的發絲起伏。
光怪陸離與小巷陰影混合交融,又分離割據。
有點冷。
俞渺麵無表情。
細看俞渺眼睛是很直的單眼皮,眼尾上挑讓他的單眼皮別有一番孤傲韻味。眸色很深,近乎墨黑,麵無表情時無人不能從中窺見一絲光彩。
這也是為什麼他麵無表情的時候眼睛像死魚眼。
勞累一天的人在獨自歸家的傍晚回想什麼呢?
為明天的生計發愁?還是期待家中親人煮的飯?思考反省一天作為?還是幻想一份盼望已久的緣?
不,他們在想一回家什麼都不做倒床就睡。
俞渺手揣褲兜,裹著修身運動款褲子的長腿邁步,萬斯板鞋踏起塵灰……他疲倦打著哈欠,又百無聊賴想,真無聊啊生活。
昏黃天空為稱托,行人走在阡陌。
“boss,還跟嗎?”
黑漆邁巴赫後座男人單手撐著頭倚靠窗,視線凝望漸漸遠去的身影。
直至前方出現拐角。
夕陽也吻別了山巔。
“礙…”男人半晌回神後,緩緩閉上溢出愛意的眼睛。
“回去吧。”
-
佛係酒吧,俞渺工作的地方。
這是一間音樂清吧,他在這做駐唱。
酒吧裝橫都是木質的,讓人鼻尖縈繞檀香氣息。燈光柔和暗淡,有一種家和情懷的溫暖。
小小的地方,滿座酌酒傾耳沉浸一人樂聲中。
“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何不把悲哀感覺,
假設是來自你虛構,
試管裏找不到它染汙眼眸
……”
沙啞煙嗓用粵語唱著《富士山下》,獨屬於男人孤獨魅力勾動夜裏不歸人那顆難以跳動的心。
有魅力的男人給人感覺就像一杯甘醇紅酒,越品越回味無窮,所有閱曆都會為他的魅力標榜,賦予他時光的魅力。
十八歲的俞渺就像有著四十歲的頹喪,愛著煙、牌、酒,背著吉他留著中分,好像隨時都能浪跡天涯。
深夜用沙啞嗓子唱述自己並未經曆感慨的情歌故事。
他像漫步在少年與成人圈子交界處的行人,洋洋灑灑不羈放縱的要命。
也讓人心窒息的要命。
樂聲喧嘩。
俞渺跟隨音樂拍著懷裏木吉他的麵板,話筒離他唇兩寸遠,他的唇是淡色單薄的,唱著歌時薄唇張啟卻如索吻。衛衣板鞋,長腿斜斜搭在台下地板,看上去個子高挑,身板卻分外單保
從曖昧燈光撫過那過分蒼白的瘦弱脖頸向下,衛衣悄悄袒露一方隨動作微凹的鎖骨。
向晚林從未見過這樣的人,散漫又頹唐,一眨眼一首歌一昂首就令人心動。
你看他平靜無言模樣時,覺得他與世界格格不入。
你聽他歌時,覺得你們正在隻開了床頭燈的酒店房間耳摩斯鬢……
…等等,他在想什麼啊-…
沒等他理清自己現在的混亂思緒,台上少年似乎察覺到什麼,視線與他對上。
向晚林的心猛地跳一下。
一向沉穩拿住酒杯的手剛剛抖下幾滴晶瑩,耳畔所有喧囂嘈雜歸零平靜。
兩兩相望時,少年嘴角輕揚,一閃而過快得似飛鴻落驚起漣漪,但向晚林看明白那是一道嗤笑。
難以言喻的思緒凝結在他心頭。
應是失落,又伴隨歡喜。
俞渺的眉宇修長,在斜睨顧盼間揚起時不羈到極點。挺鼻如峰,他五官除了鼻子並不立體,有一番南方煙雨冷清之意,也使得難以駕馭的單眼皮在他臉上有了獨特光彩。
世間隻有這般人,少年的朝氣與成人糜爛揉雜讓他成為——
出淤泥的青蓮。
—
一曲終,眾人抿心動的酒的澀意注視少年。
有多少個夜晚是靠著這個少年度過。
有多少人是為了少年而來。
百日夜闌藏在他的眉眼裏。
就像一句話所說,我無法走進你的世界,我隻能在你的門外張望,我沒法給你我的體驗,我隻能與你遙遙相對,說出我的感覺之萬一。
既然人生無法相撞,就讓我在你不遠觀望。
臨近開學了,俞渺當然也沒了打工時間,想到老板囑咐,他在唱完後拿了麥。
雖然他覺得他隻是一個短期駐唱,來打工的,告別什麼沒必要,但既然老板要求,俞渺還是給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