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中的a市,燈紅酒綠。
祁夜靠在一處矮平房的陽台上,點了煙,可能是氤氳煙霧有點辣,讓他微微眯眼。
手機上彈出了哥們周群的短信提示,祁夜叼著煙用指紋解了鎖。
-周:祁老哥,今晚有空嗎?劇院裏兄弟們打算收工後去喝酒。
-祁:抱歉,沒空。
-周:你這小子難得說沒空,趕著去約會啊?
-祁:你覺得我像是有對象的人嗎?
-周:不像。
損友。祁夜暗自罵了句,他看了手機幾秒鍾,又啪啪打了句話。
-祁:對了,你們劇院裏的樂隊有什麼琴行推薦嗎?
-周:琴行?我去問問。
盯著手機聊天頁麵看了五分鍾,損友再也沒有回他。祁夜把手機隨便往兜裏一塞,掐了煙,往樓下走。
深夜,就屬一個地方最熱鬧。
酒吧。
祁夜是酒吧駐唱,兩年前來的。
這是藏在弄堂裏的kangaroo酒吧,位置有點偏,不大的地盤硬是開了兩層。但因為老板實在,外加做酒地道,還是有了不少回頭客。
吧台旁邊專門給他劃了個樂池。
祁夜平時晚上往那一坐,一個人抱個木頭吉他,對著滋滋電流聲的麥克風,就可以唱。
“回來了?”老板搖著調酒杯,抬頭往祁夜那裏看了一眼。
祁夜“嗯”了一聲,走到樂池。
“沒事少抽點。”老板放下杯子,倒了杯溫水給他,“我不懂你們這行,但吸煙傷嗓子還是知道的。以後出去當歌手的話就別糟蹋了。”
祁夜一聽,笑了:“不出去當歌手了,這裏就挺好。”
幾年前從音樂學院畢業,正值二十多歲的年紀,少年衝動想要闖次娛樂圈。
結果北漂五年多了,沒有任何成績。
選秀經紀公司跑了一大堆,就是沒個結果。最後在三環內找了這個袋鼠酒吧,生意不錯,也有人願意聽他唱歌。
夠了。
起碼能養活自己。
今晚坐在對麵沙發座上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左右,帶著副銀色細邊眼鏡,樣子斯文成熟。大概是剛演出結束,一身燕尾西裝服服帖帖,旁邊沙發上還擱著黑色小提琴盒。
一看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過來聽歌?那邊點歌。”祁夜撥著吉他往酒保那裏抬了抬下巴。做了幾年駐唱,什麼形形色色的客人沒看過,這種文質彬彬的樣子,估計也就是玩個新鮮。
男人看了他一眼,微薄好看的嘴唇抿成了條直線,沒說話。
祁夜看著他,笑了笑:“難得酒吧裏人少,現在不點到時候都點不上。”
客套完,他就沒再看麵前的男人,低頭繼續給吉他調音。
招呼一兩句就夠,再多不用。
但不知道為什麼,可能今天酒吧裏客人不多,他彈唱著,餘光還是會不自主瞄著麵前的這個男人。
“小祁,這個給你。”
打烊時,酒吧老板把一杯橙黃相間的雞尾酒往前推了推,“小陳下班前調的最後一杯龍舌蘭日出,看看口味。”
祁夜微微一愣:“給我的?”
老板看了他一眼,點了個頭。
“什麼時候這麼慷慨送酒了?”
“不是送,你覺得我會這麼大方嗎?”老板自損了一句,指了指那邊的空沙發位子,“那個客人給你點的。”
祁夜看著麵前櫻桃點綴,花花綠綠的雞尾酒,突然笑了,一飲而荊
龍舌蘭日出。
墨西哥荒蕪平原上的一點陽光。
烈酒有些猛,祁夜突然感覺有點暈乎,他背著吉他坐在吧台上,狹長的眸子蒙上了層水汽,修長白皙的手隨便翻著吉他譜。
可能真是酒精上來,接下來老板說的話祁夜也聽不大清,不過猜猜也能知道,無非就是和他瞎扯些老婆孩子的事情。
不過他這個年紀,按照老一輩的話來說,尷尬得不上不下,是該找個對象過日子了。
祁夜把手肘架在吉他譜上,眯著眼突然來了句:“我不找對象。”
老板一愣:“沒人讓你找對象。”他頓了頓,又歎了口氣,“不能喝酒就別喝,還是一口悶,又不是什麼情人給你灌酒。”
“情人礙…”祁夜繼續眯著眸子,摸著下巴問,“老板給我找個?”
老板看著他,過了會兒從兜裏掏出手機:“幫你叫的士,回家小心點。”
祁夜突然撇了下嘴,又衝著老板笑:“不想回去,想去找個一夜情。”
老板搖搖頭:“是醉了吧,這酒看著還行,後勁是大。”
祁夜捏捏鼻梁,沒否認但也沒肯定。
其實他自己覺得清醒得很。
但可能是平時太清醒了,所以靠著股酒勁,平時不能說的胡話就都可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