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熹微,便見雲深池中水汽氤氳。
在水霧籠罩中,隱約能見池中央有一抹瘦削的背影。
發絲隨意地披在脖頸兩側,肩甲骨正中央有一塊拇指大小的刺青。
是一個形狀奇怪的花紋。
像某種特殊的字符,又像是一朵盛開的花。
此刻在冷白的膚色下襯得越發詭譎妖冶。
亦很撩人。
“衛公子,奴把衣裙拿來了。”一個身著輕紗的倩影出現在池邊,嗓音婉轉。
卻見池中人未有分毫回應,仍舊慢條斯理地梳理著發絲。
符丹手拿托盤立於原地,開始猶豫。
都聞衛姝脾性多變,瞬息風雲巨變。
按理說,她此刻應當識趣些,放下衣裙就離去。
但自己都將霓裳輕紗穿上了,總不能白費了心思。
符丹眸光微垂,將自己的衣著掃量一遍。
未穿裏衣,隻罩了兩層輕紗,曼妙的身姿若隱若現,幾乎算作一絲不掛。
都說隱約朦朧最為魅惑,難有人可以抵擋。
而這池中的衛姝,雖旁人都喚她一聲“衛公子”,可她卻並非真的“公子”,乃實實在在的女兒身。
但閣中人都知她不喜男兒,偏愛女色,且時常發絲高束,公子穿著,遂又以一句“公子”相稱。
左右思量後,符丹彎腰將托盤放在池邊的案幾上,然後脫下木屐,下了水。
輕紗沾水,即刻貼緊了皮膚。
看著池中央一動不動的背影,符丹心頭還是湧起了一陣慌亂。
她忙將身子盡數浸入池水中,用水麵漂浮的花瓣遮掩春光。
這時,隻聞一聲輕笑響起,“鬱折費盡心思找來的人,就這般普通?”
言語帶著戲謔,嗓音卻暗含冰涼。
符丹聞聲肩膀一緊,當即止步,抬眸朝聲源處看去。
不知何時,衛姝已經轉過了身子。
符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她已經前來服侍有幾日了,眼下還是被驚羨到。
畢竟這人,初見驚鴻,再見難忘卻。
衛姝的美,不光是女子本身所帶的柔和之美,還有一種超越性別的特殊氣質,陰陽相融到極致的分寸,使人很難不折服於她的羅裙之下。
也難怪閣中不論男女都對她有不少肖想。
但也僅僅隻是想一想罷了。
畢竟衛姝,不是一般人。
麵對她方才的言語挑釁,符丹未敢作答。
“但美人還是有心意的。”衛姝嘴角勾了勾,眸光落在此刻已經漂浮起來的輕紗上。
眼眸明明帶笑,但卻莫名讓人不寒而栗。
目光極具攻擊性,像冷血殘暴的猛獸在盯著自己的獵物,帶著不動聲色卻偏執的瘋狂。
似要將其玩弄戲耍,然後再一口斃命。
符丹僅與她對視瞬息就低下了眼眸,磕磕巴巴道:“奴來服侍衛公子沐裕”
她本以為自己出格的要求會遭其雷霆發作,不料衛姝隻淡淡地挑了個眉,“來吧。”
符丹怔了怔,但已無退路,便隻好向衛姝移動過去。
全程都盡力將身體浸於水中。
隻見衛姝已經輕闔住眼皮,似乎正在等待她的服侍。
雲深池是閣主親自為衛姝修建的,正巧選了泉眼密集處,常年都有潔淨溫暖的熱水噴湧而出。而池形呈水滴狀,惟中心有坐台,是專門從四海八荒尋來的上好冰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