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思鎮吃了這麼大的虧,丟了那麼大的麵,絕不可能就此罷手。
他表麵上規規矩矩去京城,再也不騷擾陸青青,實則派人假裝江南來北方的生意人,在薊城的大小茶樓、官道上的驛館裏,大肆談論絲綢商陸家庶女被趕回老家的醜聞。
“什麼?陸家也算江南第一大絲綢商,家裏竟出這等醜事?”
“可不啊,那陸青青自小被家裏看不起,為了嫁個好人家攀高枝,沒少費心思。聽說她看上了知府家的大公子,差點兒就生米煮成熟飯了。”
“啊?知府大人能同意?”
“嗬嗬,怎麼可能。別說知府大人,就連朱公子後來也識破陸家女的奸計,沒有上當,要不然,知府家的名聲不就毀了?”
“那個陸家女現在在哪兒?被趕回老家後估計羞憤欲死,活不下去了吧?”
“哎呦,人家活得好著呢,現在在薊城又開酒樓又開瓷器店,賺了很多錢。不知道她又看上哪個男人了,誰被她看上,誰倒黴啊!”
……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還要冷。
新年前不久,這些難聽的閑言碎語便像慢性毒藥一般,流入薊城大街小巷。
陸青青一開始還以笑臉示人,打算用實際行動打這群人的臉。自己越躲,他們反而說她心虛。她越表現得大方得體,旁人越挑不出錯處。
然而,再堅強的人也經不住這麼多議論,口碑再好的店鋪也抵不住惡語相向。
一時間,一品居和瓷器店的生意一落千丈,陸青青也從一個被大多數人羨慕的女老板,淪為被大家指指點點的對象。
謠言從不是空穴來風,那些人既然傳得這樣有鼻子有眼,就算陸姑娘不是跟朱公子私相授受,平日作風也不會太幹淨。
陸青青這段時間情緒一直很低落。她早知道流言殺人於無形,沒想到竟這麼厲害,日日夜夜像小刀子一樣淩遲著。她提前結束店鋪生意,給酒樓大廚和窯廠匠人放了假,自己打算回老宅躲躲清淨。
出城前,趙守成送她到城門口。他從馬背上取下一個絹布包的厚重包裹,遞給陸青青。陸青青打開看,裏麵是一件大紅色滾白色狐狸毛絨邊的鬥篷。
“這是何意?”陸青青好奇問。
趙守成笑了笑:“新年禮物。去年見你穿紅棉襖很喜慶很好看,今年送你件紅披風,願你來年事事順遂。”
陸青青歎了一聲道:“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也就趙大老板還肯給我個好臉色。”古代不同於現代,現代信息量那麼大,吃瓜吃幾天就被人遺忘。古代獲取消息的渠道少,信息傳播慢,一個八卦能讓人說道小半年,更別說背後有人煽風點火。
“今年過節我不回村子裏,你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春耕過後再回來吧。店裏的生意崔婉柔會照看,你就放心吧。”
陸青青心一沉,想到那個不久前被她和洛煙認真打掃過的屋舍和院子,心裏五味雜陳,更多的是不舍和擔憂。她問趙守成:“你是不是打算做什麼,故意瞞著我?”
趙守成故作神秘的一笑,食指貼在唇上,眼中一抹狡黠的光芒閃過:“陸姑娘果然才智過人。我確實需要做一件事,但現在不能告訴你,要不然就不是驚喜了。”
他說得這麼隱晦,陸青青知道自己不應多問,隻要是件十拿九穩的好事就行。她囑咐道:“萬事小心。”
“放心吧,提前祝你新年大吉。”
顛簸了一天一夜,陸青青回到福安縣老宅。
村裏沒有那些流言蜚語,陸青青一進村口,同村人立刻欣喜的圍上來。
“陸姑娘今年這麼早就回來了?”
“哎呦,錢賺夠了,自然早點回家過節啊!”
“陸家真是厲害,先出了位陸老爺,現在又出個陸姑娘,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