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為了應對外星科技可能惹出的麻煩,周邊駐軍的配槍上也配置了數種交流得來的科技。普通的槍擊打不穿防彈玻璃,但破壞分子構造、再高溫熔化的話,可以在玻璃上開個洞出來。
我掐好時間,翻過外圍柵欄,在停車場的垃圾箱後藏身,抬槍射向離我最近的那扇窗戶。畢竟是新使用的技術,為了讓士兵射擊時能確認彈道,射線帶著瞄準鏡紅點般的暗紅色激光引導,如果被保安看到就麻煩了。
為了不誤傷博物館內的其他設施,我全神貫注地隨著玻璃熔化的速度移動槍口,在一分鍾內造出了一個像兒童足球門那麼高的空洞。我不住地深呼吸,平複快要失控的心跳,等玻璃邊緣稍稍凝固,起身狂奔,穿過停車場,撲進了博物館內。
刺耳的警報聲瞬間響起,緊隨之後的是從不同方向接近的腳步聲,我按照腦海裏畫好的地圖衝進直線通往天井的走廊,卻發現前方的防火簾被放了下來,我迅速舉槍,切換攻擊模式,用子彈在卷簾上射出一堆窟窿,然後調整姿勢,硬生生撞上布滿彈孔的卷簾門。周邊駐軍曾進行過類似的突破訓練,但這還是我第一次獨個兒實踐,雖然卷簾門被成功突破了,但我也被絆倒在地,狼狽地翻滾一圈才爬起來。這裏已經屬於天井的範圍,巨大的豆莢艙子飛船靜靜矗立在我麵前,像數日前獵隼站在我麵前一樣,無言地散發著壓迫感。
——冷靜點。當初我可是在鋪天蓋地的異形潮中存活了下來,博物館的安保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我複讀機似的安慰著自己,耳畔已經有“不許動”的叫聲傳來,但我孤注一擲地重新打開破壞分子與高溫熔化模式,向著防彈玻璃衝過去,從短時間草草開出的小洞口擠進了玻璃幕牆。滾燙的半流體碰到了我的外套衣領,我立馬扔掉外套,從外部叩擊子飛船的緊急操縱係統,按下按鈕啟動備用能源,扳下拉杆。一陣悠長又尖銳的出氣聲頓時在天井裏炸響,我本來就高度緊張的頭腦差點被它嚇得全部空白。
有玻璃幕牆的阻擋,艙門很智能但也很不貼心地停留在了半開的狀態,我不得不攀上船身,從上方跳進飛船。臨關門前,我瞥見持著手電筒的保安已經趕到了幕牆外幾步之遙處,我將自己的配槍拋出門縫,然後縮回昏暗的艙室,敲下關閉艙門的按鍵,任自己被關在了這個除了提示燈以外幾乎沒有光源的狹小空間。
遊俠給我的u盤裏麵寫到,啟動與回收的工作他全部都會做。我隻要進來,就算不關好門、沒時間調整安全維生裝置也沒問題。子飛船一旦起飛,就會自動密封,他還會將飛行速度調整到人類身體不穿防護服也不會受傷的程度。
——是真的。他說,不用我去適應新的東西,他會來適應我。
儀器上花花綠綠的小燈規律混亂地閃爍,整個子飛船劇烈震動起來,我體會到失重感,卻無法確定自己究竟身在何處、是什麼狀態。
我頂著慣性捂住臉,大口喘息。要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這可是艘飛船啊?接下來它要去往的,可是大氣層之外啊?但比起恐懼,泉湧般的悸動和思念從我心底翻湧而起。我相信遊俠,而這份信任、以及堅定了我這份信任的遊俠的強大和篤定不住地讓那個念頭重現在我腦海——我喜歡他。我喜歡遊俠。
獵隼口中的“獵犬”聽來怪異,但我發現,就算是這個最糟糕的定位與可能性,我也不覺得排斥。就算是像獵犬一樣,無非也就是如同十年前那般,輔助著遊俠進行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捕獵活動。
總有一天,我會問清遊俠究竟如何看待我,或許有一天,我能向遊俠坦白自己的心情。但這一刻,我隻是想去見他,想和他一起生活。這是我如今僅存的屬於我自己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