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盤落在地上的悶響襯得夜更加寂靜,肖奕如遭雷擊,盯著地上,怔愣了長久的時間。待他反應過來,意念猛動,元氣在他周身聚集如海,那羅盤卻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活像死物。
“看來,連門派的傳承法器都不願幫你了。”身後傳來女子慢悠悠的聲音,聲音由遠及近,夏芍看夠了戲,這才走了出來。
“你做了什麼?”肖奕回頭,緊緊盯住夏芍,腳下卻急向院中一側退去。
夏芍笑而不語,肖奕身後卻有什麼刺破夜風而來,刺得他背部神經都是一緊,本能在地上一滾,暗勁震開,那尖利的樹枝立刻縮了回去,肖奕卻瞳眸一縮。他眼前,雪白的衣角在夜風裏飄蕩,那般悠然,卻似含了雷霆萬鈞之力,拍在臉上,耳邊皆是風聲,風聲裏好似聽見骨碎的聲音,肖奕的整個身體在地上擦飛出去,他本能地要以元氣護住髒腑,卻發現無元氣可聚——院子四周,陰陽二氣皆在,卻調集不動!
他心驚之下隻覺五髒六腑都翻攪開,混擰在一起,血肉絞碎了般衝出嗓子眼兒,嘴裏全是溫熱,卻品不出鹹腥,他的鼻梁已經碎了。
夏芍在慢悠悠地走來,她的步子那樣輕,卻在死寂的黑夜裏那樣清晰。危機近在眼前,肖奕卻一時起不來,當眼前再次勁風撲麵,他不得已動用自身的元陽護住身體,但還是沒能阻止他的身體向後飛起。
這一次,他撞在院牆上,聽見嘁哩喀喳的聲音,五髒六腑的絞痛刺痛了感官,已辨不清碎了的是院牆還是腰骨。
夏芍還是在慢悠悠地走來,許是感官已不靈敏的關係,她的步子變得更輕,但加諸在身的勁力卻似乎更強。肖奕感覺到自己的身子高高地拋了起來,遠遠地落回院子中間。然後夏芍依舊慢悠悠地走過來,將他踢向另一邊院牆,一下,一下,來來回回。
這是極致的侮辱。
他是一派掌門,他是風水大師,他甚至是天賦奇高世間難尋的高手。兩個月前,他尚能與她一戰,尚有餘力逃脫,兩個月後,天地間的一切在她麵前空如無物,他毫無還手之力。
他知道,他沒有還手之力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他這段時間維持法陣,操縱京城龍氣,消耗頗重。這使用過一次龜息禁術的身體,終究不再是他而立之年強壯的身體。加上上回與她一戰,身體重創未愈……
可是,他沒有還手之力,她卻有輕而易舉殺他之能。但她沒有一擊殺了他,而是一下一下地讓他嚐盡痛苦。她甚至沒有動用術法、法器或者是陰靈,她僅以一介武者之力,施在他身上。她不說話,不質問,不指責,甚至不怒罵,她一句話都不說,看似溫和,卻獨獨沒有給他風水師之間鬥法應有的尊重,這對一生心高氣傲誌存遠大的他來說,是最極致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