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筠坐在地上起不來,怔怔望著徐天胤。她以為她跟徐天胤算熟悉,曾經的少年時期,她和秦瀚霖兩情相悅之時,每年都能見上徐天胤三兩麵。年少時,他就冷得像孤狼一樣,即便在秦瀚霖麵前,惜字如金的程度也令人咋舌,一天說的話絕不超過十個字。後來,她遠走國外,一去十年,再回來,便和徐天胤共事。當時得知他是這次外賓訪問期間的安全總指揮,便頓覺頭疼,很擔心這麼個一天說話不超過十個字的男人,怎麼指揮下屬。但隨後令她驚訝的事,徐天胤在公事上倒沒那麼惜字如金,該說的話他會一一說明,而且難得他回國在軍區任職五年了,還沒染上那些軍隊裏官僚的講話作風,發布命令時絕對的簡潔!直接!一聽就明了!雖然如此,這個男人也比年少時期見到時多了些人氣。
方筠前幾天曾暗自苦笑,這十年,她自己都變了很多,難道就不許別人也變了嗎?
但今晚她才知道,她錯了。
當年,他初入軍界,孤冷如狼。如今,他肩頭罩著的是少將軍銜,大衣披在肩頭凜凜寒霜,燈光下恍如狼王。
他看著她,深不見底的眸裏卻沒有她,像是看見一捧空氣,或者馬上就要變成一捧空氣的死物。
那目光不是假的,方筠在外多年,也執行過幾次生死任務,知道這種致命的危險感。她整個心都一抽,隨即心底泛出怒意來——這男人,用得著這樣麼?她不就是剛剛一時心急,想拉他一把麼?她對他又沒什麼心思!這幾天布置任務,和戰友們在一起的時候,怎麼沒見他有這不許人近身的忌諱?
這怒意還沒反應在臉上,方筠就愣了愣。她這才隱約想起,似乎真聽參與此次任務的女特工說過,徐天胤是不喜女人近身的。聽說在軍區的時候,有女兵想接近他,還沒近身三尺,就被他瞪成了冰渣渣。
這些天方筠的心思都在秦瀚霖的女禍上,眼不時盯著薑山和日方使節,對於這些背地裏的八卦,她過耳就忘,還真沒聽進去。而且,她和徐天胤的組分工明確,平時執行任務,碰頭也隻是遠遠瞧著,很少有在一起的時候,也真就沒在意。此時回想起來,不由愣了愣,隨即怒氣散去,方筠嘴角一扯,臉色古怪,眼神複雜。
夏芍的命可真好。
“監聽。”徐天胤還是這兩個字,冷冷地丟下,轉身便去了方筠的車子方向。
方筠回頭瞧了眼薑山去的方向,想著這會兒工夫,想必人都已經進了大樓了。大樓內外都有安全人員,現在沒有動靜,那就是說……徐天胤有意放人進去?
人都已經進去了,再去查看也沒什麼意義,不如到車裏監聽一下情況,看看裏麵出了什麼事。
這麼想著,方筠趕緊起身。起來的時候,兩腿還有些發軟,她卻顧不得,趕緊去了車裏。方筠到了車裏,就想著把車開出去,去外頭接收,沒想到徐天胤根本不理會。這車就是軍車,裏麵配置齊全,戰時都可以當成小型臨時指揮部,莫說是做些幹擾屏蔽信號之類的事了。
但當看見徐天胤真下手這麼幹的時候,方筠張著嘴,嘴巴半天沒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