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死了。
一句話,病房裏安靜了下來。原本想要跟夏芍“商量”的王光堂怔在病床上,僵得像是黑暗的房間裏一件蕭瑟的擺設。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張開嘴,想要說話,嗓子卻嘶啞無聲。
夏芍的手指輕輕對著王光堂的脖頸一劃,一件看不見的陰氣封了他的喉管,而夏芍的表情也徹底冷了下來,“閉嘴。別問我在說什麼,別問我說的是真是假,我來這裏,不是為了給你報喪的。”
王光堂嘴還張著,眼底懵愣、震驚、疑惑糾結在一起,看著夏芍的手指。他的嗓子發不出聲音,是不是眼前的女孩子所為,他已經沒心思去想了,他腦海裏隻有她剛才的那句話。
她說……誰死了?
“我來這裏,是有幾句話要對王委員說。”夏芍手收回來,卻忽然在空中一折,猛地一揮!
王光堂的瞳眸驟然一縮,一直捂在腹肋下的手青筋暴露,噗地一口血噴了出來!
“我想說,徐天胤,不是你能對付得起的。”夏芍緩緩道。
王光堂腹肋下的傷勢劇痛,一口血還沒噴完,便猛地抬頭,不可思議地望向夏芍——她、她這話什麼意思?她是怎麼知道的?
“我想說,徐老爺子知道王家在軍委的勢力,但他更知道他的孫子肩上的軍銜是用血和命換來的!”夏芍的這句話,證實了王光堂的想法。
她果然是知道的!
可是,她究竟是怎麼……
這念頭還沒想完,夏芍手又一揮,王光堂手捂向胃部,又噴一口血!
“王家的功勳,不會有人忘。可那是屬於王老爺子的,不屬於你王光堂!”夏芍聲音低沉,手一揮,王光堂身子向後一仰,在黑暗的病房裏,他的臉色竟然都能看出煞白來。
“徐天胤的功勳,是他用十年的血和命換來的!堂堂正正,當之無愧!”夏芍的聲音裏已含了怒意,而王光堂的臉色已幾乎沒有人色,不知是因為夏芍的話,還是因為傷勢。
“沒有王家,你王光堂什麼也不是。沒有徐家,徐天胤一樣可以在軍界混出名堂來。他身上的傷,每一處都是他的功勳,誰也不能剝奪!誰要奪他的功勳,我奪他的命!”夏芍語氣森涼,空氣裏似有一把殺氣凜凜的劍,直插王光堂的心口!
王光堂仰倒在床上,眼直愣愣望著天花板,臉色由白轉青,瞳眸已經焦距渙散。
夏芍緩緩放下手,注視著床上血跡斑斑的被子,目光仍然森涼。殺人不過頭點地,哪怕是仇人,像王卓那樣跟她有積怨的、甚至想殺她的人,她也可以給他個痛快。唯獨想動師兄的人,她絕不輕饒!
王光堂望著天花板,身上因車禍留下的幾處重傷均像是被重新碾過一般。超越常識的事,在一人揮手間完成,王光堂再沒有精力去想。他的頭腦開始漸漸發白,在彌留之際,聽見一句話傳進耳朵裏。
“你可以跟你的兒子團聚了,很快,你們一家人都會團聚。”
王光堂的身子陡然一震!明明已經渙散了的眼神忽然凝聚起什麼光,眼睛睜大,再睜大,最終身子一挺,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