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馮隊長一聽這話,笑了。像是巴不得夏芍提起這件事一般,“攤販?古董局?夏董,你可真會編故事,周隊長不做調查就信你,你以為全世界的警察都這麼傻,聽你忽悠嗎?!於德榮確實有個鄰居姓馬,你要見見嗎?”也不等夏芍答應,馮隊長便道,“把老人帶進來認認人。”
那名姓梁的警員又出去了,這回回來帶了位老人來。
正是那天公園裏,因夏芍識破騙局才沒被騙財的馬老。
“認識這女孩子嗎?”馮隊長一指夏芍。
馬老被帶著站在審訊室外頭,隔著鐵欄杆,看了夏芍一眼。那一眼,老人的目光明顯有些躲閃,“不認識。”
“九月二十九號那天早晨,你做了什麼,還能記得嗎?”
“我在家裏看孫子。”
“為什麼記這麼清楚?”
“以往我都是去公園散步的,但是那天早晨孫子拉肚子,我很早就起來照顧,所以記得特別清楚。”
馬老說這些話時低著頭,聲音不大,不敢看夏芍。
“帶老人家下去錄份口供。”馮隊長吩咐一聲,馬老就被帶走了。人一離開,馮隊長就笑了,這回看向夏芍的目光有些看好戲,“說說吧,為什麼撒謊?”
夏芍卻輕輕挑眉,不說話了。
她雖不說話,卻依舊含著笑,盡管這笑意有些冷,但卻頗為意味深長。明明現在一切的不利都指向她,她卻好像並無所覺,竟微微閉氣眼來,看著不知在思量什麼。
她身上還穿著出席舞會的單薄禮服,肩上披著件西裝外套,外套袖口有些長,她的手在袖子裏,起先像是握著拳,此刻卻鬆了開,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敲打。
咚,咚。
原來是這樣。
這幕後的人手段不錯。
案子悄悄庭審,悄悄翻供。翻供還不算,還要指控周隊長等人刑訊逼供。
不管事情是不是真的,周隊長等人都要立刻被撤離這件案子。秦係的人停職接受調查,接手案子的堂而皇之地就換成了薑係。
之後的事,就好辦了。
讓於德榮、謝長海和劉舟等人改口供,把所有的髒水都往她身上潑,那是很容易的事。隻是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連馬老都找到收買了,真可謂滴水不漏。
能做到這份兒上,那天廣場上那名小攤販,不用問,必然是查無此人了。即便能找到這人,也定然是“沒發生過這件事”。
也不必問,那天帶走那名攤主的兩名警察,想必也找不到了。
至於那天公園裏和馬老一樣晨練的、目睹了古董局的老人們,夏芍更不會要求馮隊長等人去查。京城大學附近的小區特別多,住戶多得找幾名老人那等於是大海撈針。且不說這些人愛不愛這麼費時費力的查,即便他們去查了,查出來了,結果也會是和馬老一樣。
那樣,隻會多幾份供詞證明那天的事不存在,證明她在撒謊。
而她在撒謊,形勢就對她很不利。至少說明她心虛,想遮掩。
嗬嗬,能做到這份兒上,幕後那人可真是權柄遮天,下決心非要扳倒她了。
不過,有這麼容易麼?
夏芍笑了。
她這一笑,原本勝券在握的馮隊長,不知為何又是眼皮子一跳,莫名心裏覺得煩躁。在他眼裏,夏芍這是在裝淡定,在玩心理戰術。其實,說不定她心裏早就慌了。於是他一眯眼,大聲怒喝:“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政策,不用我跟你說。京城大學的高材生,這些都是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