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她不久,也知她是不易動怒的性子,除了漁村小島後麵的廟裏被她罵過一回,事情起因略有不同外,她動怒,似乎都與身旁的男人有關。
師兄,我的嫁……
不知為何,腦海裏會突然浮現出那晚少女說這話時唇角的微笑,戚宸頓時眯了眯眼,臉色很不好看。他嘴角還帶著青紫,目光的力度卻半分不減,一眼落在徐天胤身上。徐天胤抬眼望來,兩人對視,廳堂裏的空氣便像是烈焰遇上了冰霜,兩重天。
這樣的氣氛裏,林別翰開了口。他看向夏芍,沉著臉說道:“夏小姐,犬子莽撞,衝撞之處還望見諒。他是沒有那個本事傷害徐先生的,而且三合會的那四五十名弟兄也已處決,四五十條已故的人命,還抵不上徐先生完好無損?這賬,怎麼看都是清了吧?”
林別翰對夏芍是有些意見的。他知道,論輩分,夏芍在他之上。但論年紀,他怎麼也比她年長許多,從進了廳到現在,連讓他坐坐的話都沒有,更是連看他都沒看一眼,這無疑是態度很倨傲的。林別翰在江湖上也是有地位聲望的人,那些地位聲望都是靠他的血汗一點點拚下來的,可以說是腥風血雨裏滾過半生,他尊重江湖地位,卻更吃實力和資曆那一套。
論輩分,夏芍比他高。論資曆,她比他差得遠!這態度,林別翰是有些受不了的。
卻不想,夏芍霍然抬眼,一眼掃來,臉色一點也不比剛才對待他兒子時好多少,反而呼喝一聲,“荒唐!我做事,向來是冤有頭債有主,那四五十人不過是聽命行事,我從未想過要他們的性命。他們是被戚當家的下令處決的,犯的是你們三合會的幫規,死也是因為你們三合會的幫歸而死,與我何幹?這賬算在我頭上,好冤的一頂帽子!下令打死我師兄的,是你的好兒子!他才是我要清帳的人!這帳,依林坐堂看,清是沒清?”
這話把林別翰都說懵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夏芍竟還挺有辯才!而方才她那一聲呼喝,氣勢竟是震得他這個三合會的坐堂都驚了一驚。
戚老爺子坐在上首,目光落在夏芍驚人的氣勢上,垂下眼,神色難辨。
戚宸則看了一眼林別翰,哼了一聲。別辯了!論口才,他都說不過她!
而林別翰反應過來之後,也是哼了一聲,笑容帶些嘲諷,還是要跟夏芍辯,“夏小姐,這帳你再好好算算,當真是沒清?犬子揚言要殺徐先生,他叫人動了手。而夏小姐也曾揚言犬子活不過三日,並且,夏小姐也是動了手的!這帳,沒清?”
夏芍一挑眉,也笑了,笑容同樣嘲諷,“清了。所以?你們父子今天是來做什麼?”
林別翰一愣,林冠也是一愣。
他在旁邊聽著,內心本還激動,險些要為父親拍手叫好!想著是不是這樣下去,他就可以不用死了?
但聽見夏芍這句話,他臉色頓時慘白!
什麼意思?是說賬清了,他可以不必來道歉,回去……等死就行了?
林別翰臉色漲紅,明明是夏芍說讓他們上門道歉的,現在歉也道了,她來這麼一句?
“夏小姐,你別忘了!犬子沒殺得了徐先生,而他的命在你手上卻隻剩一天!”
到頭來,徐天胤一根汗毛都沒少,林冠還得搭上一條命?這是哪門子的賬?
林別翰這明顯就是指責夏芍,夏芍卻坐在椅子裏動也不動,反而挑眉笑了,慢悠悠道:“他殺不了我師兄,因為他沒這個本事。我殺得了他,因為我有這個能力。”
林冠若是有殺了徐天胤的本事,他早就殺成了,還用等到今天來上門道歉?他也就是遇上了夏芍和徐天胤,所以才踢到了鐵板,若是遇上個普通人,那人還有命坐在這裏看見他道歉的樣子?
笑話!
林別翰被氣得臉色發黑,像是許久沒動這麼大的怒氣,但又被逼得無話可說,頓時點頭,“好好!我知道夏小姐的意思了。父債子還,今天反過來,我的命換我兒子一條命,這可行?”
他邊說邊拿出一把手槍,指向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