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元並非不信夏芍,隻不過遲暮之年,麵對兒孫,人之常情而已。
夏芍淡淡一笑,還是不出聲,隻是在後麵看著李家人用餐,看了一會兒之後,她便忽然出聲笑了笑。
她這一笑,在安靜拘謹的用餐氛圍裏顯得很突兀,很不合時宜。李家人都抬起頭來,看向他們印象裏的女保鏢。
夏芍的目光卻望在李正譽碗裏,笑道:“我原以為像李家這樣的豪門大家族,用餐是很講究禮儀的,沒想到也不過爾爾。”
夏芍的笑聲帶點輕嘲,雖然讓李家人狠皺了眉頭,但第一反應也是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李正譽碗裏,發現他碗碟裏留著很多菜,都是他剛才夾進來的,每一樣都留了底。
這雖然有點不符合用餐禮儀,但這畢竟是家宴,而且被一個外人,尤其是被當做下人的保鏢突然說這麼一句,李家人便都皺了眉。
李正譽反應最大,他沉下臉來也是很有威嚴的,“怎麼?這是我們李家的家宴,我怎麼用餐需要一個保鏢來教?”他轉頭看向李卿宇,“卿宇,不是大伯說你,咱們自己家裏吃飯,你還讓個保鏢跟在後頭幹什麼?在外頭保護你的安全倒沒得說,難不成在自己家裏,還有人害你不成?”
舒敏一聽這話,先漲紅了臉。她覺得李正譽是在說她,故意給她難堪。伊珊珊這回卻也跟著不滿地看向兒子和夏芍,她本來就不喜歡兒子這回請的保鏢,一個個的,沒個把她這個主母放在眼裏的!因此,她開口就要訓斥夏芍。
但她還沒開口,夏芍便先笑了。
她邊笑邊點頭,“這話還真是說對了。都說家賊難防,這話是不錯的。”
一桌子的人都跟著愣了愣,李正譽卻是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這話什麼意思?!卿宇!你管不管你的保鏢!”
李卿宇抬眸看著自己的大伯,目光沉靜裏帶著些令人看不懂的情緒。李正譽一跟他的目光對上,就莫名心中一跳!
夏芍卻又說話了,她望著李正譽,唇邊帶著淺淡的笑,眼裏卻絕對沒有笑意,“李先生,最近夜裏寅時是不是常聽見有人附在耳邊說話?是個孩子的聲音。”
李正譽心頭一跳,頓時覺得頭皮都發緊,他覺得這女孩子說話清清淡淡的,眼眸卻像是能將人看穿一般!
“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卿宇,你再不管你的保鏢,今天的家宴,大伯就告辭了!”
李卿宇隻是看著他不說話,不僅如此,李伯元也望向他。兩人的目光就像是知道什麼似的,讓李正譽的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這時,二房和三房的人已經感覺出一些不對勁來,連柳氏一開始因為夏芍的無禮略微皺眉的神情,現在都給了丈夫。
“李夫人。”夏芍笑著看向柳氏,“近來李先生夜裏寅時是否有不對勁的時候?”
“寅時?”柳氏喃喃。
“夜裏三五點鍾。”夏芍提醒,“盜汗、囈語,做惡夢。有這些情況嗎?”
李正譽目光一變,但架不住柳氏已經點了頭,“對!對!是有。你……你怎麼知道?”
“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你們夫妻同床的時候,你一定發現李先生的體溫比以往低很多,有些冷。”
說到夫妻同床,若是平時,柳氏少不得要臉上紅一紅,但今天她的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頭,她一聽夏芍的話就變了臉色,點頭道:“對!你怎麼知道的?”
“別聽她胡說!”李正譽板起臉來,少見地喝斥妻子,“不是跟你說了,最近晚上天涼,我這些天太忙了,身體有些不太好,過兩天抓副中藥喝喝就行了麼!”
“可、可……她是怎麼知道的?”柳氏受了丈夫喝斥,有些委屈,看向夏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