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裏,初秋的景象已顯得有些蕭條。湖邊的柳樹、楊樹紛紛掉光了葉子光禿禿的,春天的花也已經凋零殆盡。隻有幾棵銀杏樹,站在帶著寒氣的風裏,金黃的葉子正黃的燦爛。
沒有了生機的偌大的禦花園裏,此刻沒有什麼人影。隻有一身淡色的皇後,和跟在她身後的宮女雲栽,步入了這塊地方。
皇後在湖邊頓足了,宮裏人人都隻愛這禦花園的春日,可唯獨隻有她會在秋季的這一天來到這裏。
“這裏的景色還是那麼美”
皇後衝著那蕭條的秋景笑了一下。
或許在別人看來匪夷所思,可雲栽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看向身旁的皇後多了一些同情。
皇後記得自己曾在這裏與齊宣泛舟,那還是她剛剛豆蔻的年紀。
縱使齊宣在他人眼裏貪玩、任性還有一身改不掉的驕縱毛病。可在她眼裏,他是那個會在秋日的午後,偷偷帶她闖入這裏,闖入他父親的禁區,和她泛舟的人。
她想,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他帶著孩子氣的狡黠的笑。
整整十五年了,為何人的執念會如此之深連皇後自己也已經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了。
“你把竹籃給我,先行回去吧。”
皇後淡淡的衝雲栽說道。
雲栽點了點頭,將手裏的籃子遞給她,便退下了。
皇後從袖子裏掏出一張麵紗,遮住了臉。提著手裏的竹籃,獨自往禦花園西側的林子深處走去了。
這一塊地方十分偏僻,而且因是先帝最厭惡的麗妃幽禁慘死的地方,所以基本上無人涉足。
一直走到了一片被灌木林包圍,雜草叢生的無人之地。皇後才停下了腳步。那裏,立著一塊小小的不起眼的墓碑。
上麵赫然寫著:齊宣二字。
當年,奪位之戰,齊宣被帝王手刃,齊淩霄一舉登上帝位以後。齊宣被冠上了圖謀造反,勾結外族,傷害兄長的重罪。不光不能進入大齊的祖墳之中,連死後也被鞭屍了五十下。這使得他連個完整的屍首也沒有留下,供奉靈位更是不可能的。
這是齊淩霄一貫的作風,對待敵人他一向心狠手辣。更遑論,他恨齊宣入骨。
這塊小小的墓碑是她親自替齊宣立下的。自此以後的十五年,每一年的這一天,她都會獨自前來祭拜他。這是一個,隻有她和雲栽知道的秘密。
皇後把手裏的竹籃放在地上,從中取出了香燭和紙錢。她慢慢點燃了這些東西,一縷青煙就在這雜草地中升騰了起來。
“宣哥哥,我恨自己,恨我沒有替你手刃敵人的能力。還要做他的妻子,做了整整十五年了。”
望著那一縷青煙升空,逐漸消散在這浮華的宮闈之中。皇後看著那墓碑上的名字,咬牙切齒,心有不甘的說道。
隨即,她又從籃子中拿出一方潔白的帕子,輕輕的擦著那方小小的墓碑。悲戚的淚水從她眼中落下。
“不過,你放心。快了,我很快就能送他下地獄了。”
燒完最後一張紙錢,皇後抹了把眼淚從地上站了起來。
“喂,你們知道嗎?聽說梨妃快要出大事了”
一個微弱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皇後警覺的藏了起來,卻並沒看到人影過來。
她仔細的尋找聲音來源,這才發覺,是兩個宮女正在最東側的禦花園湖邊,背對著她閑聊。
她們的對話事關鍾離春,皇後慢慢的走了過去,背靠著一棵銀杏樹。仔細偷聽著那兩人之間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