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半,空曠的馬路兩旁豎著幾根路燈發著昏暗的光。

“砰——”一個易拉罐在空中形成一道不太完美的拋物線落在了遠處的垃圾箱,這個腳要是用在球場上國足興許能進決賽了。

看這決賽腳被一雙髒兮兮的黑色帆布鞋套著,鞋舌大大的張著嘴包裹著一雙纖細的腳踝,紫色背帶褲掛在過於纖瘦的身體上寬鬆的不像話,淺灰色的連帽衫下擺已經破了幾個洞,下擺幾根線頭隨著微風來回飄動。

修長的脖頸頂著一個圓圓的腦袋,一頭綠色爆炸頭遠處看像極了一顆西藍花,一副斷過腿兒的黑色大塑料眼鏡穩穩的架在筆直的鼻梁骨上,鏡片後邊是一雙閃著精光的大眼睛,吐著煙圈的嘴角往下耷拉著,身子靠在電線杆歪的不像話,不知道的以為脊椎斷了。

整個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世界首富的氣質,可一身的窮酸味兒改變不了她眼前的現狀,這容貌洗幹淨也大叔們偏愛的選手,不過這一臉吃了屎的表情讓她注定與服務業無緣了。

這姑娘名叫陳果,21歲,初中沒上完就去了本地一家網吧當網管。

但凡母親還活著,自己就不可能落到這個地步,家裏四口人,有個繼母和繼弟,叫小光,剛上初一,雖然他們在一起生活有幾年了,但他們之間還是冷漠得很。

本來後媽的到來已經讓陳果的生活飽經風霜,但後來父親嗜賭成性,借了一大筆高利貸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家裏最愛她的人一個個離去,隻剩陳果獨自苟延殘喘。

過了一會兒陳果起身離開路燈杆子罵罵咧咧道:艸,大狗他媽是和平使者吧——賊愛放鴿子。當初咋忘了這茬,自己準點到,現在超了他媽的半小時了,一個人影沒見著,電話關機,除了自個兒一個會喘氣兒的都沒有,過分了。

今天是她第一次賺外快,原本不想做這些不起眼的營生的,但耐不住自己呆那破網吧月薪2000的工資不夠支配,又偏偏她的蘋果5s因為內存太小,隻能打個電話了,有時候還自動關機,好端端一個手機被她用出了曆史變遷的痕跡。

想當年這手機還是輟學後跟朋友去酒吧鬼混時一個年長的叔叔送給她的,想想也六七年年了,那個大叔還邀請自己去他家玩,當時還蠻天真的以為遇到了好人,現在想想好像自己會錯意了。

現在的確需要換手機,可自己工資去掉給家裏一部分也剩不下多少了,哪有閑錢換手機呢,但經不住在天天在網吧混日子的兄弟大狗“好主意”讓她來幹這種營生,還說今晚帶兄弟們一起,結果就自己到了。

陳果心裏默念“阿彌陀佛”,墊了墊整整一手提袋的小卡片廣告,發誓隻做今天一次,雖說她討厭幹這個,但看在鈔票的麵子上她還是接了。

貼完袋子裏這些開鎖廣告能拿500塊。一遝貼紙五十張,袋子裏30遝,共有1500張,要自己的話貼到後天都不一定能貼完,本來大狗自告奮勇帶兄弟們一起,可等到現在都沒見個人。

要不是白天怕被物業逮到,她還真不惜的大半夜得來。

畢竟把自己收拾洗幹淨去夜店一站那就是5000一個鍾的主兒,放著來錢快的工作不要說明她是個有原則的人,對,原則不能丟。

站了一會兒,可能是忍受不住夜晚的冷風,也可能是知道繼續等也等不到人了,踩了煙頭提著手提袋轉身朝著目的地走去“得,一群雜碎。”

剛從派出所加完班的韓也一下子癱倒床上,現在什麼都無法讓他從床上爬起來,為了那微薄的死工資熬到現在也是沒誰了。

當年留學歸來後就想舒舒服服在辦公室過半輩子清閑日子,誰知道他敬愛的爹非要讓他當一名人民警察,說自己身上沒一點中國人該有的樣子,先磨練磨練自己,以後再換其他工作。

經過自己長時間的死纏爛打洗腳捶腿依然沒能打動父親那顆合金心髒,行吧,反正警察也挺威武。

自己不是學的公安,隻好從頭學起,但他的水平隻能分到縣城派出所當一名小民警,父親聽後說什麼從基層更能了解工作的本質,有助於以後的自我發展。我呸!

於是他坐了六個小時顛簸的長途車來到一個非常淳樸的縣城,而這個地方,將會成為他暫時的“家”。

臨走時他爹還叮囑自己一定不能太招搖,生活要低調一些,當他還在想這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就收到了銀行卡凍結的信息,深吸一口涼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老頭子是要趕盡殺絕啊。

對於自己的工作他多少有些招架不住,明明自己也才28歲,過慣了28的優渥生活,哪經得起這般考驗,看到父親貼心的幫自己租的房子時,他肚子有點痛,這是她媽人過得日子麼......

現在入職快一個月了,許多內容還不了解,生怕在工作上出現什麼失誤,於是幾乎每天都自覺留下翻看檔案,雖然不喜歡這份工作,但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