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爺知道,或早或晚他和陳淵都會再一次見麵,隻是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突然迎麵遇見陳淵依然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心髒微微有些抽痛,這是近一年的軟禁所留下來的心理反應,他以為他可以瀟灑的忘記那段堪稱最為恥辱的時光,他也以為死了就是過去了,他可以大方的讓陳淵對他做過的那些事情隨著飛機一起墜落大海。
但此時此刻自己即使換了一個身體,如此真實的反應讓蘇爺看的清清楚楚,所有的理由都不過是他自己不願意麵對那段真實發生的屈辱時光的借口。
“你姓蘇?你是蘇家什麼人?”最不想見的人偏偏站在了蘇白的麵前,熟悉的聲音卻是陌生的語調,沒有了蘇爺所熟悉的卑躬屈膝般的謙卑,隻剩下陳淵忠誠外表下本質的冰冷,若說本質,蘇白教出來的孩子和他自己又有什麼區別呢?
這算不算是現世報?蘇爺避開了陳淵探究的冰冷視線,以蘇墨的口吻回答:“我……我姓蘇。”
“陳哥,這是蘇老師,唐總的朋友。”阿峰上前解圍。
“名字?”陳淵看都不看阿峰一眼。
“蘇墨。”蘇爺心裏有些忐忑,萬一陳淵覺察到了什麼,或者跟唐梟一樣在心理方麵和常人相差太大可以輕易接受“借屍還魂”這種事情的話,唐梟會按照交易所說的那樣保護他,還是幹脆做個順水人情把他丟給陳淵。
不管怎麼想都是後者幾率更大。
“哦……”陳淵記起來了,蘇家是有一個叫蘇墨的人,十年前蘇爺還說過一句蘇墨和他年輕時長得有點像,陳淵當時看過蘇墨,覺得蘇墨和蘇爺長得一點都不像,那樣一個唯唯諾諾的人怎麼可能有蘇爺的半分風姿。
陳淵多看了蘇墨兩眼,現在看的話確實和蘇爺有些像,這人也不像十年前那樣唯唯諾諾一副馬上就要把頭埋在地板裏的樣子,上次在明軒撞了他的人就是眼前這個男人吧?瘦了不少,和蘇爺更像了。
看著看著,陳淵又想起了蘇爺。
蘇爺見陳淵在神遊正準備閃人的時候,陳淵突然又出其不意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隔著薄薄的衣服料子,陳淵感覺到了指間屬於麵前男人的溫度,溫暖的跟蘇爺一樣,被他抓住的手臂微微一顫,陳淵隻以為是這個男人在怕他,大抵是覺得這人的確和蘇爺很像,陳淵不自覺的溫柔了起來,聲音也溫和了不少。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
這句話蘇爺聽的多了,以前在孤島上的時候陳淵也是經常這麼對他說,一邊溫柔的說著這種話,一邊可悲的給他強行喂下肌肉鬆弛劑,陳淵給他用的藥在藥量上控製的極為精準,既可以卸下他大部分的力氣又不會完全讓他失去行動力,隻是藥性所帶來的一係列副作用如嗜睡等等就像慢性毒藥一樣腐蝕著他的警覺性。
“陳總。”唐梟大步從別墅裏走了出來,淡淡瞥了眼被陳淵抓著的蘇爺,動作自然大方的朝陳淵伸出手去,陳淵隻能放開了蘇白與之握手。
“蘇老師,還不趕快回去,再晚的話上課就遲到了。”唐梟望向蘇白。
“唐總,陳總,那我先走了。”蘇爺低著頭轉過身坐進了車裏,直到車門關上的那一刻他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陳淵沒有認出他來。
緩緩閉上了眼睛,蘇爺深吸一口氣仰靠在椅背上,右手掐住左手的脈搏讓自己漸漸平靜了下來。
回到了公寓,蘇爺第一件事情就是衝進浴室扭開水龍頭,使勁兒的用水衝洗著剛剛被陳淵碰過的地方,直到手臂上一塊皮膚被搓的紅腫了起來才把水關了。
望著胳膊上紅紅的一塊,沉默了片刻,蘇爺冷著臉隨手抓起一個杯子就狠狠砸在了地上,玻璃碎渣落了滿地都是。
是生氣陳淵碰了他,還是惱怒於他在陳淵麵前再也無法占據絕對的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