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嫻與謝夷在懷望縣, 這一待就待了足足大半月。
刮了胡子的宋一帆,已差不多要與謝夷做兄弟了。
曲蓉則對謝夷有些放心。
倒不是這位仙君如何精明,如何強大, 而是謝夷對宋嫻的真心。
這位仙君實際上是個笨拙之人吧。
曲蓉和宋一帆連續觀察了好幾日宋嫻同謝夷的相處, 謝夷那是連裝都裝不出來的笨拙。
他往日接物待人磊落大方, 可見著宋嫻稍一蹙眉, 或是望著哪裏發呆時, 都看似守禮不曾打斷,但之後又會旁敲側擊問問宋嫻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是不是哪裏不高興了?
宋嫻都不明所以,她挺好的呀。
謝夷難得有些呐呐不成言,似是覺得有些尷尬, 便與宋嫻聊起過往他遊曆時遇到的事來。
宋嫻聽得津津有味, 直把謝夷當做是說書先生。
而宋嫻剪的那些小紙人亦對謝夷很親熱, 一聽要說故事,便立時坐在小桌上,與真珠小白龍一起拍手手聽故事。
不僅宋嫻不怕謝夷, 連那些膽小的物靈也是不害怕的。
曲蓉見狀便掩唇一笑, 這也是因為宋嫻。要是尋常男女, 男子這樣不知沉默,不會寡言,早被女子嫌煩趕出去了。
宋一帆則輕咳一聲, 哪個男子見著心上人, 會忍住一句不問呢?
他當年其實也想事事問曲蓉,一直跟在曲蓉屁股後邊。
當年琥珀光中的同門看不過眼,厲聲阻止了他, 宋一帆這才沒機會見到曲蓉的白眼。
見著謝夷說完了故事,宋一帆便上前來,讓謝夷與他一道到後邊吃酒……不,喝茶去。
“好。”謝夷站起身,對著宋一帆一拱手,客客氣氣地就要去了。
這段時日總是如此,曲蓉和宋一帆想讓謝夷做什麼,謝夷都會去做,絕無二話。
宋嫻則看著宋一帆的臉,麵上不時露出神秘的微笑,弄得刮了胡子的宋一帆老不自在。
宋一帆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光滑下巴,心想果
然如此,現下變得這樣年輕,宋嫻怕是也在心裏笑他。
“阿爹,您與祖父真的很像。”宋嫻單手托著下巴,笑眯眯地說。
宋一帆這時已經覺得有點詭異了,他都沒見過自己爹是什麼樣,宋嫻卻知道。
果然……夜裏不是被魘著了,就是真被托夢了麼?
宋一帆至今還是震撼,但也說不出什麼話,隻道:“那,那今晚我回房多照照鏡子,我也沒見過我阿爹是什麼樣子,若是今夜他也來我夢裏就好了。”
宋一帆朝謝夷揮揮手,兩個穿著寬袍廣袖的男子這就往後院去了。
後院山櫻開得正盛,在那樹下飲著花瓣飄落酒盞之中的酒水,也別有風雅意趣。
待那兩人走後,曲蓉則坐在宋嫻對麵,笑著問道。
“倒也不壞。”
這不壞說的是謝夷,宋嫻知道。她在娘親麵前難得有些肯撒嬌的樣子,微微仰起頭,雙手托著下巴。
“那您和爹同意了麼?”
曲蓉故意沉默不說話,卻見宋嫻似是也不著急的樣子,對著她依然笑吟吟地等待著最後的答案。
曲蓉歎了口氣:“人家爹娘如何說?”
宋嫻則指了指天,曲蓉便明了了。
“那你……可不要同有些人一樣,生出旁的心思來,不……是莫要有太多旁人對你生出心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