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斐百無聊賴地晃著杯子裏的紅酒,酒在杯子內壁漾了又漾,終究落入杯底。她在酒杯口輕撮一口,濃鬱的香氣直撲進口腔,鋪天蓋地席卷牙齒間每一處縫隙,挺翹的鼻子貪婪地嗅著紅酒的味道。
即使如此,鍾斐還是覺得自己的心情很差,沒有因為出門陰轉多雲。享受美食本來是一件極致舒適的事情,可是鍾斐臉上的落寞卻讓人感覺不到她的快樂。
林杳見狀隻敢默默低頭劃拉著麵前的牛排,末了又問一句:“真要離婚呀?”
鍾斐笑笑沒有回話,雖然林杳可能以為她在開玩笑,但是步入婚姻的才知道沒有愛情的婚姻真的難以維持。
那晚,當高大帥氣的方譯真的捏著一枚小小的鑽戒跪在她麵前時,她就覺得自己在做夢。
樓梯間天花板上的燈映在鑽石上,折射出細閃的光芒。鍾斐被突然單膝下跪的方譯嚇了一跳,也被他手上的鑽戒嚇了一跳。
方譯麵容俊朗,嘴角帶笑,衝著鍾斐單膝下跪的瞬間讓她有一種回到高中時期的錯覺。溫潤的樣子像是從輕柔春風裏走出,不沾染一點塵埃,但是他的棱角比高中更加堅毅,早就脫掉少年人的稚氣。
剛剛雙方父母都已經見麵定下吉日,鍾斐也沒什麼好扭捏的。方譯家裏經營著全國最大的家居百貨公司,人品和家室無可挑剔。
她輕輕一笑,帶起嘴角一個淺淺的弧度,接過戒指大大方方地戴在了自己手上。很好,鑽戒的款式也是她喜歡的,讓人挑不出毛病。
方譯做事十分自信,而且喜歡在一段關係裏掌握主導地位。
就像半個小時前兩個人還在餐桌上聽方母旁敲側擊的說結婚的事,現在方譯就能掏出一枚戒指,而且讓鍾斐心甘情願地戴上。聲控燈無聲而落,兩個人都別有一番心思。
夏風微噪,吹起鍾斐的杏色裙擺,褶皺均勻的魚尾裙像平靜的湖麵上投了一枚石子,泛起陣陣漣漪,也激起了鍾斐心裏的片片苦澀。
一切不過是走個形式,鍾斐再怎麼敏銳地察覺到方譯眼底如暗潮湧動的不甘,也隻能視若無睹,撩撩自己濃密微卷的秀發,裝作毫不在乎。
方譯在大大小小的節日裏都會送她禮物,從色號大熱的口紅到最新款的遊戲機,甚至女生一個月最難的幾天,他也會提前帶著衝泡好的紅糖薑茶和她約會。
甚至麵對她的閨蜜林杳也能彬彬有禮,
他們兩個相親認識的,又接觸了半年,對方對自己無微不至,雙方家裏人也都滿意得很,鍾斐也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拒絕方譯的求婚。
可是,怎麼可能?
隻為那點上學期間暗戀的小心思,鍾斐在答應與拒絕的反複糾結裏,還是咬咬牙,無視了好友林杳的好意勸阻,選擇和他結婚。
她以為,白月光什麼的已經是過去式了。
方譯再心係宋曼欣,也沒辦法再和她雙宿雙棲,結婚證上蓋的是鍾斐的名字,他們的婚姻受法律保護。
可是她沒想到,法律保護婚姻,卻不能保護感情。
結婚三個月了,方譯還是沒有喜歡上她。
“有什麼大不了的,踹了他和我在一起。”林杳的弟弟林淵猝然開口,打破了凝固的空氣,也打斷了鍾斐的回憶。
看到麵前修長的手輕握酒杯,鍾斐一時間愣住了。
“你毛都沒長齊,還學人泡妞呢?”
林杳一個巴掌拍在他的腦後,然後悻悻地看了鍾斐一眼,小心地叮囑他。“沒看鍾斐正煩著,別添亂。”
林淵索性站起身子,舉起酒杯,明亮剔透的水晶燈從天花板投射下來,映在他額前的碎發上,在他的鼻梁上打下少許陰影。
“女大三抱金磚,鍾斐才比我大三歲,怎麼不行?”林淵挑眉看林杳,華麗的男中音在餐桌上響起。
“你什麼時候離開了那個人,歡迎來我的懷抱。”
林淵剛剛大學畢業進入家族企業,俊朗的臉上還帶著稚氣,合體的西裝貼在身上,還是無法抵擋年輕人的朝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