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六月,a市上方卻一連幾日都烏雲密布。
從昨夜開始雨水便連綿細密的落下,將整座城市都包裹在一種無法言喻的壓抑濕冷中。
a市最頂級的殯儀館外架著各種□□短炮,各路記者們從看到訃告的當天就蹲守到了這裏,防暴隔離帶後滿是各種塑料包裝袋堆落。
這些記者不為別的,就為了能夠第一時間捕捉到這場葬禮的主角——已故奚氏集團董事長奚曖的獨女奚忘,奚氏集團的下一任董事長。
“我說,今天都葬禮了,這位奚大小姐還不露麵?”一個年輕記者有些泄氣了。
年長一點的男人倒是沉得住氣,喝了一口冷掉的泡麵湯,道:“你著什麼急,這都還沒正式開始呢!這可是她親媽的葬禮,哪有不來的道理。要是不來,你就把這幾天的怨氣都發泄在寫稿子上,到時候奚家一定會來壓這種新聞,我們說不定賺的比拍到她還多。”
“也對1年輕記者被重新點燃了活力,整了整脖子上的工牌,站回到架好的攝像機前。
“哎-…來了1
忽的人群中不知道哪裏傳來的聲音,等待許久的人們紛紛舉起了手裏的相機。
隻見遠處緩緩駛來了一輛複古黃棕色賓利,明晃的車燈刺破了雨水下的寂靜,快門聲瘋狂響起,哢哢哢的拍攝著防窺車窗玻璃後的人。
“艸,路家。”年長記者看了眼自己從前擋風玻璃角度拍到的照片,勉強從中分辨出了這輛車的主人,頗有些掃興。
不過幾秒記者們就紛紛發現自己又認錯了,重複著今天一早上做過很多次的動作,失望的放下了手裏的相機。
“嘖。”
與此同時,賓利車裏發出了一聲不滿的聲音。
路長軍翹著二郎腿格外不滿的看著窗外將失落明晃晃寫在臉上的記者們,順手將手裏的橘子朝後丟了出去。
橘子被拋出一個漂亮的拋物線,圓滾滾的帶著路長軍的戾氣劃過了鹿鳴的視線,朝背對著它玩遊戲機的路佳寶擊去。
說時遲那時快,鹿鳴忙起身,將橘子用背擋了下來。
纖瘦的影子將路佳寶完全籠罩住,讓他免於一擊。
可被救的路佳寶卻眉頭一皺,看著擋住自己光線的鹿鳴,伸出兩根細細的胳膊猛地就推了她一下,“喂,你擋住我了1
軟軟的一個橘子砸在背上根本不算疼,但路佳寶這麼一推卻讓鹿鳴的尾椎傳來了猛烈的酸痛。
很難相信一個十五歲的少女會被一個八歲的孩童推倒在地。
鹿鳴有些狼狽的站起來,解釋道:“剛才有個橘子差點砸到你。”
路佳寶並不想對鹿鳴說謝謝,隻簡單的“哦”了一聲,低下頭就又重新開了一局遊戲。
沒有繼續找鹿鳴的茬就算是他對鹿鳴最大的感謝了。
坐在前排的石寧聽到了鹿鳴的話,看了眼坐在自己鄰座的丈夫教訓道:“我說你,能不能不要亂扔東西,差點砸到我們佳寶1
“這不沒事兒嘛。”路長軍看了眼自己生龍活虎的兒子,將滾回自己腳邊的橘子拾了起來,隨手擦了擦就朝鹿鳴丟去,“獎你一個橘子。”
那看向鹿鳴的眼神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予人施舍的神。
看的鹿鳴直惡心。
可鹿鳴還是伸手接住了路長軍的“獎賞”,心口不一道:“謝謝叔叔。”
路長軍隻是笑笑,沒有再對鹿鳴說什麼。
對於眼前這個小姑娘,他就是她的神。
鹿鳴沒有吃橘子,而是把頭轉向了窗外。
天空中烏雲翻湧詭譎,將世界連成一片漆黑,望不到盡頭。
這個世界這麼大,哪裏才是她真正的家呢?
一個十五歲的孤女,離開這裏又能去哪裏呢?
窗外的雨聲又大了幾分,路長軍繼續著他的不滿言論:“我說這些記者就這麼的沒有職業操守嗎?現在都敢不尊我路家來了?”
石寧則一邊欣賞著自己新做的指甲,一邊不屑的講道:“今天最大的主角可是奚家,哪有你出風頭的地方?”
“老婆,你不覺得這個奚忘太目中無人了嗎?訃告都是托管家來送的,明明是自己母親的葬禮,卻一點都不真誠。”路長軍吐槽道。
“那是因為她根本回不來。”說到這裏石寧笑了一聲,“看今天這樣子,她怕是還被困在國外,幹著急吧。”
“柳家那邊還在阻撓呢?”路長軍笑了。
“當然了,你見過除了奚家還有哪個家族的產業可以稱呼為帝國的嗎?”石寧說著就撥開了一個嶄新的橘子,“奚夫人離世,就沒有人能壓住柳家那邊的人了。柳家不臣之心早有,我們石家倒是很好奇這個小皇帝能不能坐穩了她娘給她留的皇位。”
“也是難為她們孤兒寡母了,能撐到現在也是不錯了,給她女兒鋪了這麼久的路,鋪到一半死了,你說慘不慘……”路長軍說著就接過了石寧給他剝好的橘瓣,“這女人還是不要太要強了好,奚夫人要是做個金絲雀,也不至於短命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