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鬆開了她的手腕。
他手裏提著已經清洗幹淨的保溫桶,說道:“這根抽完就別抽了,早點睡覺吧。”
夏油傑拉開了門,門打開的一瞬,外麵的雨聲變得聲勢浩大,在寂寞的雨夜裏仿佛一場動人心弦的序幕。
他走的時候替她關上了門,雨聲隨著關門的動作,再次隔絕在外。
夏油傑走後,本就寂靜狹小的宿舍變得更安靜。
她盯著手指尖還未燃盡的煙,許久沒有動作,直到煙頭的一截煙灰帶著猩紅的熱度掉落在她手背上,她被刺痛驚醒。
恍然抬頭時,聞到房間裏還未散去的煮麵的香味,忽然又覺得,她其實並不了解夏油傑在想什麼。
但是對於一個再也沒有觸碰過溫暖的人來說,又好像,了不了解他在想什麼並不重要了。
不出意料,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不僅感冒並沒有緩解,嗓子的不舒服還加重了。
早上宮村老師來宿舍挨個查寢的時候,特意吩咐七裏夏樹今天也可以在宿舍休息,不用到教學樓去學習。
七裏夏樹開口回答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啞得說不出話來了,張口隻能發出沙啞的單個音節。
連她自己都怔了一下。
宮村老師見狀,又說了一遍:“好好休息吧。”
他說完就出了宿舍,去下一個宿舍叫孩子們起床。
走到門口的時候,瞥到了窗台,驚奇道:“咦,夏樹,你的窗台上這束花挺漂亮的,是你自己放在這裏的嗎?”
還不等七裏夏樹反應過來,宮村老師又說道:“還沒枯萎,是今天剛開的花吧,你怎麼一大早就出去采花了?——啊不對,你才剛剛醒,說不定是誰送給你的呢。”
不知道情況的宮村老師笑著說:“估計是知道你病了,祝你早日康複呢,還是有人很喜歡夏樹的。”
宮村老師走後,七裏夏樹在床上坐了一會兒,看向窗外。
下了一整夜的雨已經停了,空氣裏透著清新幹淨,天際露出的透白清輝裏,窗台上的那束花鮮活而明豔,生機綻放著。
她翻身下床,換好衣服。
梳頭發的時候,特意從包裏找出夏油傑送給她的那個發圈。
她到教室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教室裏的孩子們都已經開始寫自己的作業。
宮村老師照例坐在講台上麵,監督著大家認真寫作業。
七裏夏樹進來的時候,宮村老師很驚訝,壓低聲音小聲問:“怎麼不在宿舍休息?”
七裏夏樹嗓子說不出話,隻好微笑著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教室裏神色各異,孩子們看著她的目光警惕又害怕,但是有宮村老師在場,他們誰也不敢說話。
除了那些目光,還有一個人,從她踏進教室的那一刻,視線就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七裏夏樹徑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高高束起的馬尾在她的腦後隨著她的腳步劃過輕巧的弧度。
走到了夏油傑的桌前,七裏夏樹的腳步停了下來。
她的位置在裏麵,她對他燦爛笑著,用唇形說:“可以讓一下嗎?”
夏油傑仿佛這才回神,他沉默著起身讓開位置。
七裏夏樹坐了進去之後,把包放下,隨手從本子上扯了一張紙,寫完後直接把紙團扔給他。
夏油傑怔了一下,打開紙團。
上麵寫著七裏夏樹匆匆的筆跡:“早上好啊學長。”
後麵還畫了一個笑臉,隻是這個四五筆就畫完的簡筆畫的小笑臉上,還綁著個高馬尾,仿佛在說明這個簡筆畫的笑臉就是她自己。
夏油傑無聲笑了笑,寫好回複,遞給了七裏夏樹。
七裏夏樹打開夏油傑認真折疊好遞回來的紙條,上麵寫的是:“你今天很漂亮。”
她側頭看了一眼夏油傑,他低頭認真寫著作業,側臉的弧度溫柔而深刻,他做事的時候,看起來總是認真專注。
七裏夏樹把紙條丟進書包裏。
從書本裏抽出作業本,然後,抬手摸了摸馬尾辮上的鬱金香發圈。
手落下的時候,沒忍住嘴角輕輕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