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想跟上去。

他不是很放心綺禮跟那兩個已經墮落的神如此離開, 威脅、引導、請求,他們用這種方式將人帶走,不可能不讓人擔心神父的處境。

哪怕知道這是不可更改的一段記憶, 他做不了什麼, 可是能看一眼也至少能確認情況。

然而他現在是兩麵宿儺。

在兩麵宿儺的視角裏、這段記憶裏, 他出了門, 卻並沒打算跟上去察看, 而是選了另一個方向,準備離開這個地方。

與在本丸不同, 因緣之地對刀劍付喪神有不少加成,有些刀劍會刻意忍耐計劃,等到更有利於自己的時代墮化, 再加上暗墮的□□力量疊加,可以說是某種程度上的“我的地盤我說了算”。

那與全由神明自身掌控的個人神域有相當的距離, 但是雙重加成同樣不容小覷, 至少就此時此刻而言, 即便夏油傑與兩麵宿儺不了解這些,未來的詛咒之王還是知道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的。

他打不過那兩個神, 所以因為莫名其妙被抓到這裏來而想要去找回場子的想法, 冒出來以後就被暫時按下去了, 僅是心底記下了這筆賬。

但是年輕的兩麵宿儺脾氣也實在說不上好,叫他做飯他就做飯, 他不要麵子的嗎?

比起真的乖乖聽話待在原地做飯, 當然是試試看能不能離開更符合他的性格, 所以兩麵宿儺自然而然就找起了離開的路。

夏油傑有點煩躁, 可是在一段既定的記憶裏並不能隨他的心意而走, 便隻能調整好心態繼續看下去。

“他”走不掉。

這個居所是在一處人跡罕至的山林之間, 不熟悉的話的確可能會迷路,可此刻的現狀明顯與迷路無關。

這是一個結界。咒術師得出結論。

是一個用來杜絕不被允許的人員進出的結界,夏油傑覺得那一定不是為了才被抓來的兩麵宿儺,聯係那兩個非人類的態度,恐怕是為了阻止神父逃走。

雖然以他的觀點來看,綺禮應該是真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髭切說是為了拯救他們兄弟而來的,對方就真的是在試圖拯救這兩個墮落的神明。

而兩麵宿儺則是已經在攻擊結界了。

不知道是不是未來會成為詛咒之王的人本身就不弱的關係,結界確實變得鬆動了,同樣的,布置下結界的神明也感覺到了這裏的動靜。

夏油傑不確切清楚這個結界是哥哥設下的還是弟弟設下的,或者是兄弟一同設下的,不過出現在這裏的,是綠發的弟弟。

煞氣和戰意毫不掩飾,現身的那一刻就發動了攻擊。

這場打鬥的時間並不長,刀架到兩麵宿儺脖子上以後,對方終於停手了,夏油傑也見到了被黑霧遮擋下的準確麵貌。

一部分的肢體上有骨刺生長,像是鱗片又像是白骨的東西蔓延在平常被頭發遮擋的臉頰上,本是金色的右眼也隱隱泛著紅光。

那應當就是墮落後的真實模樣。

毫無疑問,兩麵宿儺也看到了,且不客氣地嘲諷起來,“怪不得要把自己遮起來,你這個樣子跟我比起來也好不到哪裏去嘛。”

那似乎戳中了什麼,男人周身的黑霧更加肆虐起來,夏油傑不懷疑對方下一秒就會直接砍下來。

但是最後,他還是沒有那麼做,而是將刀收鞘,打開了結界。

“你走吧。”墮落之神那麼說,很難判斷是出於僅剩的良心底線,還是別的緣由。

此刻的兩麵宿儺沒有對方千年後正常模樣的信息認知,因此不像夏油傑猜測會不會是由於有什麼良心底線,他更偏向別的理由,並且十分確信。

“原來如此,是因為那個‘綺禮大人’吧?”被打倒在地的未來詛咒之王沒立刻起身,反而推測起來。

“因為殺了我你們那個綺禮肯定會生氣,他可能還說如果我不想待在這就不要把我牽扯進來,而因為這種態度,你們兄弟倆肯定也不喜歡我再繼續留下來。”

這也是夏油傑猜想過的那個“別的緣由”。

畢竟顯而易見,神父對這兩個兄弟而言有某種特殊性,而綺禮的行事風格也十分的“神父”,再加上從反應來看,大概也沒有說錯。

見此,原來還打算離開的兩麵宿儺又改變主意了。

他從地上站起來,“我不走了。”

反正出去也沒什麼意思,反而在這裏,還能膈應膈應讓他討厭的神,尤其在確認了剛才的信息以後,無疑說明了他在某些方麵比那兩個神更有優勢。

那可有的玩了。

對此,薄綠發的神明並沒有再度拔刀,但是周身的黑霧與其說平靜了,不如說變得更加冷凝了。

“我很擅長砍殺多肢體的東西。”他說,與冰涼的目光一起,是十足威脅的暗示。

“也不止會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