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池和愛人鬧著小情趣時, 卻不知還有人為他魂牽夢繞,徹夜難眠。
如同過去幾天一樣,裴晝再一次來到金池新買的公寓樓下, 望著那從未亮起過的漆黑窗口,麵色疲憊, 在車裏仰頭看著, 久久出神。
一整晚, 煙頭堆積在車底, 越來越多。
如果有認識的人見到此時的他,隻怕不敢相信,眼前這憔悴萬分、雙眸黯淡的男人,會是從前那個張揚桀驁的大少爺?
裴晝手放在方向盤上, 看著後視鏡裏眼眶泛著血絲的臉, 嘲諷地笑了笑。
命運真是無常。
誰能想到,一年前,他還是那個背靠裴家、宋家,在他人眼中有著頂尖音樂天賦的頂流豪門大少。而金池, 卻隻是個如同菟絲花依附著他的小替身。
一年後,金池已然是無人不曉的當紅頂流, 名聲更甚於當初的他,未來可見星光閃耀, 前途坦蕩。而他, 一隻身敗名裂的可憐蟲罷了。
宋家因為刺殺小叔,完了,野心勃勃的母親宋軼雲,以及一係列參與謀劃的宋家人,現在齊齊整整蹲進了牢裏, 一個不少。
宋家高層齊齊入獄的醜聞一出,股價大跌,都不需要裴家出手,加上或明或暗依附裴家的勢力打壓,宋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宣布破產。
諷刺的是,到最後,反而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裴晝逃過一劫,調查結束,證明該事與他無關後,他便被孤零零地放了出來,茫然四顧。
裴晝雖然和宋軼雲不合,但到底是親媽,這一年為了撈她出來,花了不少錢和人脈,但都沒什麼用,等事情塵埃落定,他才恍然發現。
——自己什麼都沒有了。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曾被曝出暗中打壓繁星的前頂流裴晝,原來是殺人未遂的凶手之子。
他的靠山宋家一朝覆滅,裴家上下更是視他為仇人,更別提什麼繼承人之說了。
裴晝從前脾氣暴躁,得罪了不少人,娛樂圈從不缺落井下石之人,裴晝心裏清楚,沒了背景撐腰的他,事業隻能到此為止。
現在的他,在普通人裏還算家境不錯,但想要再次進入上流圈子,根本不可能。
這對向來自視甚高的裴晝,無疑於巨大的打擊。
但奇怪的是,這痛苦難眠的一年裏,他沒有思念母親,沒有懷念過去高人一等的生活,反而總是會想起一個人人,一個已經不屬於他的人。
金池。
白天想,夜晚想,夢裏想。
他像中了蠱一樣,什麼都不做,每天沉迷地看著閃光燈前的青年越發耀眼,他的冷漠,他不經意勾起的笑容,每每硌在他心頭,讓他難以呼吸,無法忘懷。
這樣輾轉反側的日子足足持續了半年,在半年前金池陡然消失於大眾眼前時,思念達到了巔峰。
他這輩子從來沒為誰這樣動心過,就算是被駱聞希蒙蔽那些年,也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情感。
裴晝想好了,等金池高考結束後,他會去找到金池,在他麵前留下真心懺悔的淚,就算失去從前最看重的尊嚴,他也要挽回金池。
無關事業,無關金錢。
就是為了這個人。
他愛金池。
做下這個決定後,裴晝仿佛一朝煥發了生命力,重振精神,穿著黑色的高級定製西裝,花了以如今他的資產都會感到心痛的錢,買了一枚碩大的鑽戒,後備箱裝著滿滿的紅色玫瑰花,在金池高考結束那天,精神奕奕在樓底下等他回來。
可他等啊等,就是沒等到那人回來。
窗口的燈從未亮起。
裴晝幾乎要懷疑金池知道他在樓下,刻意躲著他了,他不死心,日日來,夜夜來,後備箱玫瑰花換了一箱又一箱,神色由激動期待,漸漸變成了疲憊。
那人,依舊沒出現。
這天晚上,和往常沒什麼不同。
九點整,裴晝準時到了公寓樓下,隔著修剪精致的花壇,坐在車上,沒抱什麼希望,遙遙望著公寓大門。
然而就在他等了不到二分鍾時,一個穿著白色連帽衫牛仔褲的青年從遠處慢吞吞走來,帽子蓋住了一半的眉眼,隱隱露出幾縷金發。
——是金池!
裴晝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指尖煙頭一抖,落下的煙灰險些把西褲燙出一個洞,他手忙腳亂拍掉了煙灰,連忙拿上戒指下了車,從後備箱捧起一大束玫瑰,欣喜若狂地正要叫住金池。
還沒來得及跨過花壇時,就見另一個個子極高,背影看上去有幾分熟悉的男人從公寓拐角走出來,急急追上正慢悠悠上台階的金池。
“星星。”
男人的聲線聽起來更熟悉了,他一把拉住金池的手臂,擋在前麵,轉身露出了一張無數次出現在裴晝噩夢裏的臉。
“”
怎麼會是他?!
鮮豔的玫瑰花陡然砸到擦得蹭亮的皮鞋上,裴晝瞪大了眼睛,連呼吸都靜止了。
隻見他那個讓無數人膽寒的小叔,身後映著公寓大廳裏的白熾光線,鬆竹般的背脊先是挺直,接著垂著雙眼,在金池麵前低下了頭,輕聲哄道:“我深深反省過了,不該那般沒輕沒重的對你,也不該明知你的工作,還刻意宣誓主權,弄出那些痕跡。”
說到這裏,那素來清冷淡漠的麵容上,出現了淡淡的緋色,睫毛顫動幾下。
裴晝簡直懷疑自己撞鬼了!
不然怎麼會看到,風牛馬不相及,完全沒關係的二人出現在一個場景裏?
他那殘酷冷情的小叔露出的什麼表情??
還說什麼說什麼沒輕沒重?弄出痕跡??他快要瘋了!他是不是昨晚就沒醒?!
是了!
裴晝深深擰了一把自己大腿。
一定是這些日子太恨小叔,又太想金池,所以才做這麼個詭異荒謬的夢!
可再怎麼安慰自己,現實依舊會往前走,裴晝如在夢中,目眥欲裂看著輪廓和他有兩分相似的男人,執起金池的手,輕吻手背:“別生氣了好嗎?”
從出現在樓下,就一直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青年,這才動了動,將拉鏈從下巴處拉至領口,帽子被掀開,露出底下令裴晝魂牽夢繞的臉。
隔著花壇,他目光癡纏地黏在上麵。
起先他還以為金池遮那麼嚴實,是因為名氣太大,提防被路人記者認出來。
可他看著看著,目光忽的定住了。
——死死落在金池身上。
青年精致漂亮的臉頰,右臉頰印著一個非常明顯的牙印,再往下,那修長雪白的脖頸肌膚上,淩亂遍布著曖昧的吻痕,幾乎沒一處完好的皮膚。
那吻痕顏色深得可怕,近乎變成了紫紅色,一路蔓延深入進衣領中,雖然看不見,但完全能想象出,衣服遮不住的地方,該是怎樣狼藉瘋狂的風景。
金池拉下拉鏈的時候,手卻不小心碰到了胸前某處,英氣的眉頭瞬間皺起:“疼。”
他瞪了虞臨淵一眼,不輕不重地踢了男人小腿一下,動作不掩親密:“你下口那麼重幹什麼,狗變得麼。”
暗中的裴晝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