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的時候,童映澄被隔壁房間房客用力摔門的聲音驚醒,拿起手機一看,正好六點。
她輕手輕腳起身,穿好衣服離開時,江樾還在睡夢中。
他的睫毛又長又密,童映澄有些嫉妒,好不容易才忍住想上手去揪一根下來玩的衝動。
時間還早,她慢吞吞地走路去吃了份早餐,坐上公車到電視台的時候,比平時還早了半個小時。
經過一夜的時間,網上的輿論瘋狂發酵,楊寧寧找了一幫朋友幫童映澄做澄清,很快的,網友們便分裂成幾大陣營——
以多數男人為首、認定童映澄是拜金女且pua了王燦的。
有過同樣被糾纏經曆、經過理智分析選擇站隊童映澄的。
不清楚真相也不在意事實,隻想借此機會發泄負麵情緒的。
童映澄打開微博掃了幾眼,心情已經沒有昨天那麼糟糕。
剛好鍾哥在群裏分享了一段訪談視頻,她戴上耳機,坐在座位上安靜地看了起來,時不時在手頭的筆記本上寫下心得。
九點多的時候部門開完會議,她才看到江樾發來了消息。
【?】
【去哪了?】
後邊還有幾通未接語音。
童映澄簡單地回了一句“上班呢”,那邊很快又發來回複:
【在哪?】
她不自覺蹙眉,僅僅過了一個晚上,江樾似乎變得比之前粘人了不少。
腦海裏不合時宜出現了四個大字——“雛鳥情結”,童映澄被逗笑,退出微信不再理會。
這一天下了班後,她一走出電視台大樓,就看見馬路對麵站得像個人形立牌的少年。
童映澄還沒來得及揮手示意,江樾已經先一步看見了她,趁著綠燈還亮著從人行道大步走了過來。
手裏提著的帆布袋被他拿了過去,袋子是蛋黃色的,上邊印著一個梳著兩根馬尾辮的小女孩,這種可愛風拿在一身黑衣黑褲的男孩子手裏看著總有些別扭。
她笑,“我自己拿吧。”
江樾並沒有聽她的,垂眼遞給她一瓶果汁茶。
瓶蓋是擰開過的,童映澄輕而易舉就打開了,嚐了一口,味道有些甜膩,像是酸梅汁。
“去哪呀?”
她抬手看了看手表,回去也沒有什麼事,陪他走一會的時間還是有的。
江樾撩起眼皮,眸光沉沉,似乎有話說。
童映澄疑惑地盯了他一眼,這才想起剛還沒來得及問他的問題——“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他沒回答,童映澄也不在意,猜想著大概是楊寧寧去通風報信了。
這姑娘向來是見色忘義。
“……我現在有了。”
童映澄正低頭刷著微博,一開始並沒有聽清,心不在焉“嗯”了一聲,反應過來才聽見江樾又補了一句:“耳洞。”
他的聲音悶悶的,像是被烏雲遮蓋的天空。
“我看看。”
她好奇地抬頭,才注意到江樾的兩隻耳朵都戴上了銀絲小環,耳廓有些紅。
“挺好的。”
童映澄又低下頭去看本地新聞,壓根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江樾陪著她在公車站台等了十來分鍾,終於來了一班502。
等車的人群蜂擁而上,少年楞楞的,有些不習慣。
看著童映澄差點被一個赤膀的中年男人撞到,江樾動作極快上前將她護住,把人拉進自己懷裏。
她沒任何防備,猛地撞進一個溫熱的胸懷,鼻腔間是少年獨有的清冽氣息。
童映澄想,如今像江樾這樣愛幹淨的男生是越來越稀有了。一到夏天,其他男人身上總有種難聞的汗味,他卻不一樣。
她這一胡思亂想,公車卻不等人,“嗖”一下就從他們麵前離開,留下一串長長的尾氣。
“能放開我了嗎?”
童映澄有些無奈,江樾是越來越習慣跟她的肢體接觸了。
他僵了一下,隨即鬆開了手。
“……抱歉。”
手機震動了下,她打開微信掃了一眼,是同班的一個男生。
他發了一條鏈接過來,童映澄還沒看清楚,頭頂傳來少年暗啞的嗓音:
“他是誰?”
她猜,江樾是看到了對方極為自戀的頭像——是他在健身房展示肌肉的對鏡自拍。
雖然同班四年,但童映澄和他並不算熟悉,也很少來往,不知道這人怎麼突然給自己發消息。
她完全可以解釋,但這種感覺讓童映澄莫名不舒服。
江樾憑什麼管她呢?
說不清楚是因為什麼,也許是人類骨子裏就有的劣根性,已經得了手,童映澄自然不再需要在江樾麵前維持清純乖巧的形象。
她不想裝了。
想到這,她抬眼勾了勾唇角,漫不經心道:“備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