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斜,天色漸晚。
昏暗的柴房內。
“張大班主,這小蹄子怎麼不動了?不會……不會是死了吧?”
陳三看著躺在地上的女童鮮血淋漓,哭號聲也停了下來,心下不由得有些慌了,停下了鞭打的動作,轉眼看向自己的身後。
那是一位年近五十的男子,名為張才,為人刻薄,貪財好利,甚愛結交權貴,手中有一個約莫三十人的雜耍班子。
他的身形又瘦又矮,模樣也甚是不起眼,偏偏此時他的下巴卻抬得老高。
張大班主的臉上並沒有多少反應,隻是瞥了一眼那滿身血汙的女童,抬腳用力踢了一下她的身子,卻發現對方連聲微弱的悶哼也沒有。
他那傲慢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但很快又恢複如常,慢慢冷哼了一聲,“死了便死了,反正也不過是一條不值當的賤命而已。趁著天黑,將其一卷草席丟入亂葬崗便是。”
陳三看那女童麵無血色,雙眼緊閉,鐵定已經沒了氣息,心中不禁暗暗發虛,後悔接下這個差事。
但是,他實在不敢忤逆眼前的人,隻得慢慢吞了吞口水,想了想,還是躬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問著。
“那王員外那邊,我們該如何交代?”
張大班主慢慢眯起了眼睛,緩緩道,“就說這小蹄子身體孱弱,幾日便病死了。”
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你再從班子裏另找個美貌的女童送過去,讓她好言好語伺候著。”
他一邊說著,一邊環顧四周,隻覺得這裏十分晦氣,不由得麵露嫌惡,甩了甩寬大的衣袖,轉身離開。
隻是,下一瞬,他那又粗又短的眉毛便皺了起來。
他剛抬腳,便感覺到自己的右腳被什麼東西忽地抓住了。
他慢慢低下頭,卻見到一隻細小瘦弱的小手正抓著自己的右腳,方才那個躺在地上的女童正慢慢朝著他揚起頭。
那女童滿身血汙,髒亂的長發混雜著血跡,並在了一起,恰巧遮住了大半麵容。
張大班主的眉頭慢慢皺起,彎下身子,盯著那女童看,卻忽地見到了一雙甚是鮮紅的眸子,紅得滲血。
與此同時,一個陰森森的聲音慢慢響了起來。
“殺人……可是要償命的……”
說著,那女童的嘴角竟然慢慢地浮現出一抹冷笑,露出了一口白牙,在這昏暗的房間內顯得格外駭人。
張大班主的麵色驟然一變,雙腿忽然失了力氣,竟然一下子跌坐在地。
“你,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他顫抖著手指,指向麵前的女童,滿臉蒼白。
“我?”那女童忽然停下了動作,歪了歪腦袋,一雙血眸緊緊的盯著對方,嘴角的笑容卻變得愈來愈多。
忽地,她斂下了所有的笑意,眼眸變得銳利而又冰冷,一字一句吐露道,“自然,是來要你償命的。”
說著,她便抬起雙手,五指成爪,向張才徑直撲了過來。
“啊!”張才大叫一聲,連忙向後挪動身子,避開了對方。
他轉頭想向陳三求助,卻發現那個家夥早就已經跑沒影了。
他心下頓時慌了,一轉頭便見到那以發遮麵的女童正在向自己再次靠近,同時口中還發出咯咯的笑聲,讓人倍覺毛骨悚然。
他顫抖著慘白的唇,瞪大著雙目,勉強扶著門框從地上爬起,慢慢轉身。
隻是,下一瞬,他便不知哪來的力氣,瘋一般地衝了出去。
“救命啊!鬧鬼!鬧鬼啦!”
他一邊驚恐地嚷著,一邊夾著兩條顫抖的腿,跌跌撞撞地跑入了無邊的夜色中。
方才還在作惡的“女鬼”見狀,也不阻止,隻是慢慢用手撐著身子,漸漸站了起來。
“嗐,終於把他們嚇走了。”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方才那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女童。
不,準確來說,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無意中落入女童身體而僥幸活下來的楚泠。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慢慢地將長發捋到耳後,露出了一張五官精致的小臉。
她快速檢查了一下身上的傷勢,雖然有的看起來觸目驚心,但是多為皮外傷,沒有傷及到筋骨。
不過這具身體確實十分虛弱,長期營養不良,身子瘦得像根火柴棒,手臂上沒有二兩肉,完全就是一層皮勉強包裹著,看起來像大饑荒時的孩子似的。
“雖然弱了些,但是能重活一世,也算是幸運。”
楚泠看著自己瘦弱的小小身子,嘴角微微上揚。
她原是國外名牌大學的一名高材生,卻不湊巧遭遇了恐怖襲擊,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