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蒜外瓤剝掉, 隻剩薄薄一層內皮,再用清水清洗幹淨,冷卻的白開水裏放食鹽, 白酒,霜糖, 白醋,將瀝幹水分的白蒜浸泡入內,然後, 封壇。
溫禾做完滿滿一大罐糖蒜, 額心沁出點汗珠, 她揮袖擦掉,唇角勾出一抹笑。
她們家糖糖大魔頭近日嗜好吃糖蒜, 一日三餐, 必要就著飯菜啃幾瓣。
為了討好赫連斷, 她幹脆親手泡製一罐糖蒜。
連著七天,赫連斷不開心。
魔陰王朝亦陰了七天, 頭頂壓了一層霾雲,卻沒掉下一滴雨,整個魔陰王朝的臣民倍感壓抑。
其實,魔陰王朝此番陰雲天象,純賴溫禾。
現如今折丹上神歸位,仙界卸掉除魔的包袱, 將赫連斷打仙族通緝黑名單上剔除。
畢竟, 上神在,赫連斷再有本事,亦掀不起大浪來。
折丹上神未將大魔頭鎮了殺了,他們仙族不好跟大魔頭硬剛, 士要是剛不過,隻好睜一眼閉一眼,任由赫連斷返回魔陰王朝,當他的逍遙快活魔頭子。
眾妖魔曉得此消息,集體糾結是否重返魔陰王朝,做赫連斷手下臣民。
雖然大魔頭實力擺在那,但他極其情緒化,君後跳爐後,赫連君上於王朝大開殺戒的陰影仍徘徊眾妖魔心頭。
雖然投奔魔頭能免於仙界打壓,外界欺辱,但隻怕魔頭又受什麼刺激,大家還得搬家。
搬家是小,一不小心成為魔頭手下炮灰才是關鍵問題。
眾妖魔保持觀望態度,陸續有被仙族欺負狠了,缺乏安全感的妖魔族眾,重返魔陰王朝。
商弦月上位天帝,進退有度,很有手段,為天地間的和平,認命白烏為仙魔和平大使。
於是白烏往天宮任著司命星君一職,又兼之魔陰王朝右護法,仙魔一眾上趕著討好,不可謂不風光。
諸位妖魔族長見魔陰王朝局勢大好,再加上魔陰王朝近來天象不錯,晴空萬裏,可見赫連君上情緒穩定,一撥帶動一撥,幾日不到,魔陰王朝出離的妖魔折返大半。
天朗氣順,溫禾騎著鸞扇,於魔陰王朝犄角旮旯瞎溜達,逛魔陰集市,幫廖橐駝種花種樹,追著小蜂將軍去懸崖采蜜。
溫禾猜,小蜂將軍正值中二期,每每見到她後,表麵上敷衍行個禮,然後就是一副漠視態度,好像這樣的自己十分酷帥有男人味。
甚至她湊近他一點,他趕忙退避三尺,甚至掉頭便走。
嘿!這小狼蜂,夠勁,溫禾擼袖子又追上去,軟硬皆施讓小蜂將軍帶他去蜂巢穀,摘黑蜜。
由於小峰將軍離她距離過遠,疏於護衛,溫禾摘蜂巢時,被一隻大號黑蜂蟄了屁股蛋子。
溫禾屁股著火似得跑去跟無生藥師討解蜂毒的丹藥,內服一株紅丹後,又火急火燎回了小廂房,憑著感覺給自己的臀,抹了層清涼藥膏。
紫蘇藥膏抹上去,刺痛消失,但被蟄的地方起了個大紅包。
無生藥師說,黑蜂之毒雖非什麼厲害之毒,但愈合極慢,隻得慢慢等。
足月後,被蟄出的紅包自會消去。
溫禾心內委屈,想去魔頭霸霸懷裏撒個嬌。
方進門,瞧見寢殿內擺一張驚世駭俗的水玉雕花大床。
魔頭平日慣用的那張寒冰床被抬到犄角旮旯,同那張可容納十人睡的水玉床相比,寒磣的不行。
近日她一個人逍遙快活,是因赫連斷忙著親自打造一張睡塌,沒空膩歪她。
也忒大了點,溫禾正孤自感慨時,赫連斷無聲無息打殿外走進來,唇角掛著隱忍笑意。
“為夫親手為迎接我們的洞房花燭夜打造的睡塌,要不要上去試試,應該很舒服的。”赫連斷說。
原是為了方便滾床,魔頭真有心。
溫禾毫不羞澀,一蹦三尺高躥上去,往床上來回打個幾個滾。
赫連斷站在塌前,瞧著床榻上妙曼的身影滾來滾去,不由得瞳孔加深,一揮玄袖,封了門窗,長腿一邁,坐上睡塌,一手握上正躺床上捂嘴傻笑的蒜苗的手腕,他身子欺下去,於她耳邊說:“洞房前有什麼要說的。”
怎麼莫名想起死刑犯上刑場,監斬官問有沒有什麼遺憾要說的……
溫禾又噗嗤一笑,溫存的洞房被大魔頭搞得這麼嚴肅,真是另類。
然而笑著笑著,彎起的唇角緩緩僵住,井非她不想圓這遲到已久的洞房,而是她屁屁上有個被毒蜂蟄出的大紅包,這……可能影響夫妻生活。
看著不好看,摸著也降興致。
畢竟大魔頭臉蛋身材完美,她竟然有那麼一丟丟小自卑。
於是溫禾握緊順著領口四處探索的修指,鏗鏘有力道:“不行。”
赫連斷濃鬱的眉眼一怔,聲調不滿道:“你我是夫妻,你竟不願意。”
赫連斷說著,手指卻不老實,溫禾趕忙坐起,死死摁住撩火的手,“嗯……不是不願意,而是……”
她絞盡腦汁搜羅借口,倏得眼前一亮,“你還沒給我足夠的安全感,你知道麼,姑娘家家的大多缺乏安全感,待你給我想要的安全感,再洞房不遲。”
赫連斷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樣,另一手輕鬆挑開少女衣帶,摸了一手柔軟,“本君不能給你安全感?扯什麼,是誰一遇危險便往我身後躲的。”
溫禾手忙腳亂阻住對方指尖再次的點火,“你忘了麼,你說過以後聽我的。”
赫連斷以覆身的姿勢,足足瞪了蒜苗一炷香,溫禾更是回瞪的眼圈發紅。
最終,赫連斷起身,一甩袖子,走出大殿。
溫禾盤腿坐起,抹了把汗。
大魔頭跟小媳婦似得,生了氣就往外跑,反正她是不會哄回來的。
一哄,肯定哄床上去了,她得等那個不合時宜的紅包消下去。
之後,本是碧空無雲的魔陰王朝,陰了七天。
溫禾受不了魔頭那怒抑中略帶幽怨的眼神,幹脆給人做了糖蒜吃。
糖蒜讓黑檀捎進去,溫禾回小廂房的床上躺著睡不著。
抓心撓肝的。
她一早想睡大魔頭,但為了完美的洞房體驗,隻得忍了。
同時她深感遺憾,其實之前魔頭若非要洞房,那天事早成了。
她也不是那麼太在意那個紅包的。
他一邪魅狂佞大魔頭,怎麼那麼克製呢。
若他拉過去硬親,扯了衣裳就淦,她也不是那麼抗拒的。
是該慶幸魔頭尊重她,還是應該悲哀魔頭不行。
他是不是真不行?
哎!溫禾在唉聲歎氣中睡過去。
夜深,赫連斷無聲無息出現在少女塌前。
不知這小東西又再搞什麼,要不要直接上。
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可是一朝君王,妖魔頭子,酷帥狂霸不講道理。
覷著人睡得溫甜的小臉,柔軟起伏的胸膛,以及不堪一握的腰肢。
赫連斷的手,觸上少女中衣衣帶。
輕輕巧巧扯開,倏地,床上少女眉頭一蹙,一聲嚶嚀。
赫連斷嚇一跳,猛然收回手,有種做賊被當場抓破的罪惡感。
可惡!
他堂堂大魔頭怕媳婦怕到如此程度,丟死個人。
赫連斷背過手去,瞧著蒜苗翻個身,嬌嫩的唇角咕了幾句囈語,很快又陷入深眠。
他掩下眸底欲念,悄悄給她掖好被角,走出屋去。
算了,他自己回屋解決去。
當天夜裏,下了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
赫連斷lol:又是睡不到媳婦的一天。
—
溫禾坐在窗前,啃著黑檀打墨護法院中新摘來的帶著露水的甜瓜,心裏頭苦得很。
小心眼的大魔頭居然同她冷戰。
不就是不給洞房麼,至於麼。
難道不曉得破壞夫妻感情最大殺手之一,便是冷戰麼。
連著好幾日,大魔頭居然不來瞧她,再冷下去,離婚不遠了。
溫禾仍了手裏的花皮瓜,將頭上的一支水仙琉璃簪扯下,藏到妝奩小盒的底層。
然後大大方方走進魔頭的寢殿,鬼子進村似得,東瞄西逛,做出尋東西的模樣。
其實,她餘光密切注意魔頭的動靜。
那廝正襟危坐桌案,正讀一冊黑底封麵書,離得遠,瞧不清封皮上的字。
坐椅子上的赫連斷瞧見蒜苗賊眉鼠眼往寢殿內探來探去,他表麵上不往對方身上瞥一眼,實則餘光掃著媳婦動靜。
瞧她那樣子,像是在尋什麼物什。
餘光覷見蒜苗朝桌案走來,赫連斷不動聲色放了手中《哄媳婦三十六計》,抬手拾起擱在桌角的一冊巨大巨厚的《魔陰朝典》津津有味讀起來。
溫禾湊近桌案,本就是瞧瞧魔頭正讀什麼書,不知魔頭是否故意,拿《魔陰朝典》給壓了個嚴實。
見魔頭絲毫沒有理她的征兆,溫禾暗中撇撇嘴,繼續裝模作樣四處尋東西。
捏著厚典邊角的赫連斷,隻要餘光瞥見蒜苗背過臉去,一雙眸光便黏答答往人身上瞅。
待蒜苗稍轉回頭,他立馬偏過頭,正兒八經看書。
堅決不能士動理她,否則裏子麵子全丟了。
不給洞房。
天理難容!
溫禾往寢殿溜達了三個大圈,大魔頭居然真不睬她。
哎,狗子果然變了。
溫禾心裏來氣,幹脆放開手腳,爬床掀被,二哈上身一般,翻箱倒櫃,牆角的燭台都給拆個稀巴爛,叮叮咣咣弄出的響聲一聲比一聲大。
讓你看書,看毛線書啊。
看我看我。溫禾心底碎碎念。
赫連斷終於尋到個像樣的借口,將視線往蒜苗身上瞥去。
他放掉手中厚典,聲調沉悶,“放肆,造反麼。”
溫禾戳了戳頭頂懸盤的空空發髻,“我的琉璃簪不見了,你看見沒。”
赫連斷冷哼:“這事不應該問黑檀麼,本君從不做打掃一事。”
本君本君本君你個頭,溫禾心底詛咒,嘴上卻頗為遺憾道:“本後先前問了黑檀,黑檀及手下均未瞧見,看來君上也不知,打擾了,告辭。”
言罷,幻出鸞扇,大步往外走。
赫連斷再聽到蒜苗口中的君後二字,一瞬間氣消了不少。
他心道,他還真好哄。
又見蒜苗走出門後,騎上了鸞鳥,他立馬飛去空中,擋在即將飛天的鸞鳥前,“幹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