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市高中門口。
八月份的濱城酷熱難耐,知了也學會了飛簷走壁。黑黢黢的小家夥們動輒就跑到高層牆壁上猙獰,導致今年盛夏,反倒是樹蔭下更安靜一些。
高中校門口有兩棵又矮又歪的迎客鬆。
這樹長的挫,開的倒挺茂盛。
兩名女同學在路過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往左麵那棵偷瞄。原因無他,隻因為樹旁正站著一位偷涼的少年。
顧言喻身材高挑,穿著一身黑色便裝。孤僻的氣質與青翠的綠樹格格不入。他沒注意過往的人群,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機屏幕上。
【徐女士】:[媽媽已經把行李搬過去了,咱們今晚就在季叔叔家住下。]
【徐女士】:[今晚大家一塊吃頓飯,你千萬別遲到。]
顧言喻回了個:[好。]
然後翻開通訊錄,撥打通話記錄顯示為(16)的那個號碼。
嘟——嘟——
第(17)通電話撥出去後依舊無人接聽,他看著屏幕蹙眉:“怎麼搞的,跑哪去了。”
顧言喻年幼時父母離異。
經年時間,雙方又各自添了另一半。
他親爹後找的老婆有一個拖油瓶,目前正就讀於這所高中。
因為是住宿生,不能經常回家,所以親爹就麻煩他沒事過去瞅兩眼。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的肩膀上就多了個“長兄如父”的任務——每周五都要來弟弟的學校體察民情。順便帶弟弟出去吃頓飯、再買點小零食。
不過他今晚沒時間出去溜達,因為他親媽要帶著他搬到繼父家祝
就……挺神奇。
他也變成了一隻拖油瓶,還是大號的。
返回微信聊天頁麵,顧言喻看著對方於今天中午回複的消息:
—[好的大哥!!!]
—[高興到起飛gif]
這股熱切的勁,就跟現在的杳無音信反差明顯。
顧言喻皺著眉頭,連發三條催命符:
—[去食堂蹭飯的貓都吃飽出來了,你怎麼還不出來?]
—[我今晚有事,沒時間帶你出去玩,看一眼就走。痛快點滾出來。]
—[虞柯,我要是進去揪你就不是這個態度了。]
“喻哥?”
兩隻大拇指正在飛快敲擊鍵盤,顧言喻突然聽見身側有個男生在叫自己,脫口而出:“你是不是欠……”
結果一轉頭,這張臉並不是他想找的人,他又把揍字咽了回去,現場表演一出“何為收放自如。”
來的人隻是虞柯的同學。因為他每個周五都會在校門口蹲點等人,時間久了班裏的同學都認識他。
“嗯。”顧言喻輕輕點頭,又問:“看見虞柯了麼。”
“他跟朋友出去了。”男孩子笑逐顏開:“喻哥你是來領他吃去吃飯的嗎?要不我……”
“什麼朋友。”顧言喻自動提取關鍵字。
“啊?我不認識。”男孩左手僵持在書包拉鏈上。不知為什麼,他明明是好心奉承,卻像做了虧心事一樣。被顧言喻那雙眼睛盯的汗毛豎起,顫顫巍巍地說:“看著像是社會上的人,說要帶虞柯去ktv玩一玩。虞柯說跟哥哥打電話報備過的,你不知道麼……”
男孩子越說聲音越小,甚至往後退了一步。而顧言喻則臉色越來越差,語調都低了幾個度:“哪家ktv。”
“好,好像是lj……”
lj是市內一家較為有名的高端消費場所,一般零花錢有限的學生很少會踏足此地。
“到了哈。前邁那幫彪額會不會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