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熬夜半個月,岑今在差點兒猝死之後,萌生了逃離互聯網大廠的念頭。
行業內卷的厲害,996已經是常態,007隱約是未來趨勢,可是那幾家互聯網大廠實在太壕橫,三字頭五字頭的六位數年薪砸下來,還是讓很多剛出校門的職場新人趨之若鶩。
岑今就是當中的一員。
過五關,斬六將,憑著過硬的專業技能,岑今順利拿到薪水給得最高的那家大廠的offer。
最高的薪水,當然也需要熬最久的夜。
岑今咬牙堅持了三年多,直到有一天,暈倒在自己的工位。
沒辦法,你想要資本家的錢,資本家想要你的命。
最最可悲的事,岑今累死累活好幾年,攢下的錢還不夠在北城付一套老破小的首付。
外婆確診肺癌晚期那天,岑今一個人在租房樓下的小花園長椅上坐了大半夜。
世人如螻蟻,無論如何苦苦掙紮,還是逃不過命運的翻雲覆雨手。
就在那天晚上,岑今下定決心。
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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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岑今頭暈腦脹地走出公司,一邊打著嗬欠,一邊還在慶幸這個時候,地鐵還沒有停運。
同事寶珠和她同個方向,兩人並肩往地鐵口走。
臘月裏的深夜,白天喧鬧的城市終於稍稍安靜了一些,空氣清冽,吸一口五髒六腑都是冷的。
寶珠縮著脖子,手籠在口邊哈氣。
“未來姐,真羨慕你埃很快就可以脫離苦海了。”
岑今微微笑:“換個地方受罪罷了,沒什麼好羨慕的。”
“也對,天下烏鴉一般黑。”寶珠歎氣,“資本家都該掛路燈。”
“資本家給我們提供了工作機會。”
寶珠噗嗤笑:“未來姐,你真想得開。”
岑今笑笑,沒說話。
兩人順著台階下去,刷卡進站。
這一趟地鐵還沒到,兩人站在一起等。
這個時候,地鐵站裏人終於不像白天那麼恐怖。
每個擠地鐵的社畜,都有一部深厚的擠地鐵血淚史。
“未來姐,你聽說關於新老板的八卦新聞了嗎?”
岑今偏過頭,搖頭。
“什麼?”
“霍遠承病重,要霍清池結婚衝喜埃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搞這一套?其實這些有錢人,比我們還要迷信。”
這個小道消息其實岑今聽過一耳朵,與自己無關,沒放在心上。
“與我們無關,他結婚也不用我們給紅包。”
寶珠笑,越發感覺岑今這個人好像什麼都不上心。
兩人差不多同時來到現在這家公司,不過岑今在大廠鍍過金,一進來就是項目的小組長,平時工作時精明幹練,專業能力很強,就是有點老氣橫秋的,沒有這個年齡的人那麼活潑有好奇心。
“我還聽說,霍清池有心上人了。”
這一句,讓岑今扭了下頭。
看表情,岑今並不知道此點。
寶珠立即有點小興奮,迫不及待分享她掌握的“獨家新聞”。
“我聽我表姐說的,她在長彙總部上班。她說霍清池有喜歡的人,而且還是……”左右無人,寶珠還是壓低聲音,地下黨接頭似的,“他表弟的老婆。”
寶珠有點失望,這麼重磅的消息,也沒讓岑今露出多少震驚的表情。其他同事聽到,可個個都是一臉好奇,要她詳細講講。